座庭院罷了,這魚龍幫之於清涼山,又好到哪裡去了?無非就是那姓徐的年輕藩王第二座聽潮湖,嘿,兩三萬幫眾,跟清涼山飼養的那萬尾鯉魚有啥區別?當然了,江南道上的笳鼓臺也一個德行,據說是上柱國庾劍康嫡長孫搗鼓出來的玩意兒,天曉得那個瞧著挺不食人間煙火的柳渾閒,是不是某位大宦官子弟的姘頭?”
老人低頭望著杯中酒,有些感傷,“哪怕是東越劍池這般擁有數百年悠久歷史的宗門,宋念卿為何會死?柴青山又為何會出現在太安城的城頭?徐老弟,你還年輕,不像老哥我活了這麼大歲數,很多事情你大概不會懂得的,在那王仙芝坐鎮武帝城、或者說是坐鎮整座江湖的那幾十年裡,那時候的江湖不是這樣的。即便是早年與朝廷關係最為親近深遠的龍虎山,也是好似‘山上君王’的羽衣卿相,能夠傲視公侯,更不要說兩禪寺當年還有一位能夠讓離陽老皇帝親自接駕的白衣僧人。”
老人不斷重複呢喃那句“那時候的江湖,不是這樣的”,最後一口喝光半杯酒,眼神茫然地望向徐鳳年,苦澀道:“王仙芝怎麼就會輸給你們那個年輕藩王?怎麼會死?王仙芝不該死,也不能死啊。他這一死,江湖就變味了。”
徐鳳年之前不是沒有懷疑過這個姓童的老人認出自己,不過很快就被否定。
言語,臉色甚至是眼神,都能夠掩飾得天衣無縫,可是一名武夫的體內氣機,只要不曾躋身陸地神仙境界,在徐鳳年面前都一覽無餘。
相反,徐鳳年刻意收斂氣息,就算躋身天象境界的高手,也未必能夠捕捉到蛛絲馬跡。
老人重重嘆氣一聲,咧嘴笑道:“老哥我畢竟是老江湖了,知道徐老弟身份不簡單,否則也不敢公然懸佩一把北涼刀隨意逛蕩,如果老哥沒有猜錯,老弟你是出身涼州數得著的將種大戶吧?”
徐鳳年點頭笑道:“是數得著。”·
老人嘿嘿笑道:“這些都不是個事兒,喝酒喝酒,桌上沒酒了,再請老哥喝一壺?”
徐鳳年立即招手喊來酒樓夥計,多要了兩壺綠蟻酒,酒樓夥計轉過身後翻了個白眼,悻悻然去取酒。
他孃的你這一老一少倆窮光蛋,需要掏銀子的菜餚沒點幾份,不用花錢的綠蟻酒倒還真喝上癮了?
不知不覺,這對鬼使神差坐在了一張酒桌上稱兄道弟的哥倆,已經喝掉五壺綠蟻酒,
綠蟻酒,可是被譽為能夠燙傷喉嚨燒斷腸的烈酒。
所以那位年輕女子輕聲提醒道:“爺爺,差不多了,這酒後勁可不小。”
老人視線渾濁,搖搖晃晃,樂呵呵道:“爺爺難得痛痛快快喝上一回,你從不喝酒,不知道世間唯有醇酒最是清涼藥,要不然古人為何要說功名利祿濃於酒,醉得人心死不醒?”
然後老人跟徐鳳年碰了一杯,又是哧溜一聲狠狠灌下一大口。
先前老人舉杯晃盪來晃盪去,徐鳳年好不容易才碰了這一杯。不過老人比起喝掉第二壺酒的時候已經口齒清晰許多,大概是大醉至醉醒了。
老人露出一個深意笑意,朝徐鳳年挑了挑眉頭,頭一回用上徐公子這個稱呼,問道:“覺得我孫女如何?”
徐鳳年無言以對。
敢情是打算亂點鴛鴦譜?
老傢伙看來是真的醉醒了。
年輕女子深呼吸一口氣,然後屏氣凝神,眼觀鼻鼻觀心。
老人喟嘆道:“別緊張,我啊,人老眼不花,雖然你小子會是世上許多女子的良配,可惜卻不是我孫女會喜歡的那種男子。”
老人的眼神越來越明亮,雙指扭轉酒杯,自言自語道:“我跟你一般年輕的那會兒,喜歡闖蕩江湖,所以有幸見過很多老傢伙,有些是好似蛟龍的大人物,劍神李淳罡,酆都綠袍兒,報春人劉因公,等等,也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