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問,這讓徐鳳年始料不及。之所以敢第一時間告知魏豐,在於他假借陵州將種子弟的敏感身份,篤定魏豐不敢去官衙往自己身上潑髒水,只要魏豐以為能在魏府事魏府了,那就有的談。看到這位侄子的臉色眼神,魏豐伸手拿過一隻江南道那邊運來的瓷杯,倒了杯涼茶,微笑道:“徐侄兒,與你說實話吧,別說是魚龍幫這種小幫派的一名客卿,便是幫主的孫女劉妮容,只要是在魏老叔家裡,你愛怎麼來就怎麼來,咋的,陵州官府還敢來留下城抓我?還是說魚龍幫敢去兵器監軍將軍府鬧事?魏老叔就算借魚龍幫十個熊心豹子膽,他們敢嗎?徐侄兒,老叔與齊老兄弟是過命的交情,並未嘴皮子上的客氣話。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商賈看錢士子重名,老話說得不錯,可也沒說做老叔這幫買賣的傢伙就完全不看重情分了。”
見那侄兒起身又要作揖致敬,魏豐瞪了一眼,笑罵道:“侄兒,你這習氣是跟陵州士族學來的吧,以後若想在陵州北莽來回闖出功業,這份書生迂腐頭一個要不得,你再作揖試試看?看老叔不把你小子攆出府去!到了北莽這邊,入鄉隨俗,你還是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更討喜,本來老叔想讓下人帶你好好在留下城風花雪月一番,哼,甭想了,這兩天就呆在老叔身邊,在一旁看著如何做成生意,好好磨去你的稜角。齊老兄弟一身江湖義氣,魏老叔舞刀弄槍,比齊老哥差遠了,但是別的本事沒有,還懂些能換真金白銀的人情世故。”
徐鳳年舉起杯,苦笑道:“魏叔,侄兒以茶代酒,走一個?”
魏豐欣慰道:“這還湊合。”
喝了茶,起身給魏豐倒了一杯,落座後徐鳳年緩緩說道:“魏叔,今天這事小侄還是要跟你老敞開了說,否則不得勁兒。將軍的大公子一直對魚龍幫和劉妮容有覬覦之心,有意納她做妾,原本這次生意,以魚龍幫在陵州都無法名列前茅的實力,根本爭不到手,不過大公子既然有了私心,也就不可以常理來定。隨行北莽的肖鏘副幫主有個兒子叫肖凌,與劉妮容青梅竹馬,有訊息說肖鏘返回陵州金盆洗手時,會順勢提出讓肖凌與劉妮容訂下姻親,大公子豈會讓肖家父子遂了心願,所以出倒馬關後,小侄略有武藝,按照大公子的囑咐,僥倖襲殺了肖鏘,然後嫁禍給幾股馬賊,不曾想被客卿公孫楊瞧出了蛛絲馬跡,揚言要告知劉妮容和魚龍幫,這才不得已撕破臉皮,粗糙設了個局,只與劉妮容說這公孫楊是春秋遺民,暗中與北莽勾結,如此一來,才勉強鎮住了心眼簡單的劉妮容,魏叔,這其中是否有紕漏,你老幫著謀劃謀劃?若是壞了大公子的佈局,侄兒就算帶了銀子回去,以後也不要奢望能在將軍府出人頭地了。想必魏叔也知道,二公子雖說是庶出,卻才思敏捷,在陵州士林已是小有建樹,故而母子二人頗為得寵。二公子三番兩次故意拉攏,已經讓大公子心生不滿,這一次北莽之行既是侄兒的機遇,也是危機。成了,一切好說,不成,恐怕連立足之地都沒有。”
魏豐眼中露出一絲長輩對晚輩的激賞,笑著點了點頭,捋了捋鬍鬚,分明坐在死人邊上,仍是慢悠悠道:“侄兒在小事上能夠步步為營,大事上眼光也不短淺,不錯不錯,是可造之材。”
徐鳳年放低了聲音赧顏道:“侄兒出門前,曾厚著臉皮想要與家叔討要一封家信,讓他跟魏叔叔說上幾句好話,只不過飯桌上嬸子才起了個頭,就被叔叔罵了個狗血淋頭,說是男兒成家立業,萬事要自己雙手雙腳,求人情施捨算個屁的本事。好在嬸子一拍碗說明天自己下廚去,家叔才沒繼續罵我。”
魏豐哈哈大笑,手指懸空點了點徐鳳年,老狐狸第一次笑得如此舒坦透徹,然後唏噓感慨道:“的確是齊老哥和老嬸子的脾氣,魏老叔年輕落魄時,可是足足蹭了三年飯食吶,老嫂子雖然偶有怨言,那也是怒其不爭哀其不幸,希冀著我能有出息,不是小氣那一碗碗來之不易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