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說了出來,“是他接我來這兒的,你應該能猜到。”
普華調開目光,忽略掉永道的名字。
“這幾天,我也一直在考慮你們之間的問題。如果不能把過去拋開,你下面該怎麼辦……”
“我不是……已經選擇放棄了嗎?”她忍不住問,“我不像你,可以選擇開始和結束,我……從沒選擇過……只是接受……”
“如果……他回心轉意,你也會接受?”林果果話鋒一轉。
她的假設,令普華想笑,又很想哭。
“不知道……我根本沒想過……也不想想……”她放鬆繃緊的肩膀,疲憊地揉揉太陽穴,“我現在……腦子裡很空……爸的事……他……我都沒有想……想得再多,結果也不會改變。爸不在了,他……總之……我改變不了……什麼也改變不了……”
林果果走過去陪著普華一起看風景,夜色裡萬家燈火,每扇窗戶後都有一段生活,就像一個故事。普華的目光停留在一個地方,帶著深深的眷戀。
當那盞燈熄滅的時候,林果果說:“普華……”
“恩?”
“你知道嗎……”
“什麼?”
“永道……現在就在樓下……”
普華用手指在玻璃上划著影子的輪廓,思考林果果的話,所有念頭在腦子裡百轉千回,最終,歸結到一起是同一個聲音。
“我……不想見他……”她把自己的決定告訴林果果,“我還沒準備好……想靜一靜……”
“也好。”
林果果留在原地看風景,普華離開窗臺,回了自己房間。
之後的一週,寫完專欄,她們會去外面轉轉,到超市買些生活用品,或是在街心花園裡坐著聊聊天。林博終於接了過來與她們同住,多了孩子,笑聲慢慢感染到房間的每個角落,普華的心情和身體也有了很大起色。
短短一年裡經歷了兩次大病,她覺得自己蒼老了,眼裡不再有以往的神采,喜悅時笑意淡的像朦朧的霧,總有悲哀的情緒無處釋放。生活把性格的鈍角磨平了,也磨破了血肉,她變得比過去沉默,只有和林博在一起時,才偶爾重拾快樂,展露出笑容。
日子看似就這樣平穩的向前滑動,林果果在普華家做了兩期稿子,普華基本上恢復到可以自己料理生活,而葉爸爸的冥祭也大體完成,從頭七到六七。
相處的一個月,普華和林果果變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但再好的聚會也有分別。在林果果提出離開之前,普華主動找到她,說明自己的身體已恢復,不想再麻煩她照顧。
從娟娟、林果果、海英到彩虹小鬼,對在生活的最低谷陪伴過自己的每個朋友,普華都心存感激。
臨走前晚,收拾好東西,安頓林博睡下,林果果走到普華臥室前敲了敲門。
“普華,睡了嗎?”
“沒,進來坐。”普華開啟門,把她讓進屋裡。
“幹嘛呢?”
“隨便寫點東西。”普華走回寫字檯邊,收起燈下攤開的幾個舊本子,關小了收音機的音量。
林果果在她身旁坐下,悄悄瞄了一眼稿紙上胡亂的塗鴉。
“東西都收拾了?明早我去送你們呢。”普華把稿紙蓋起來,撥了撥零亂的頭髮。
“不用麻煩,朋友過來接,直接送我們回去。”林果果輕輕笑著,“知道嗎,你有心事的時候,很喜歡這麼撥頭髮。”
“我?”普華停下手上的動作,匆匆平放回膝上。
“對。你心裡有事情的時候,或者一時不知該怎麼辦,還有……就是提起一些特殊的話題……總之很喜歡把頭髮抿到耳後,我注意好久了。”
“可能……是習慣吧……”普華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