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個點兒早不早晚不晚的,家裡也沒啥吃的,只能先給他一碗蜂蜜水充飢。
這回,邁克一口喝進去,咂吧咂吧嘴,總覺著少點啥,他指指外面翻譯的,又指指自己的,搖頭,表示不對勁,不該這樣。
崔老太看他指手畫腳半天,似乎是聽懂了又似乎是沒聽懂,搖搖頭。
邁克急得不行,他覺著第一次的水似乎有股神奇的力量,喝了之後他不止鼻子舒服,連整個肚子都舒服得不得了,可第二次的就沒這種感覺,只是清甜。
他跟大多數美國人一樣嗜糖,那樣的蜂蜜水遠遠趕不上一杯可口可樂給他的甜蜜感和幸福感。他急得嗷嗷叫,讓翻譯過來解釋「春天的味道」,可翻譯哪兒知道啊!
看他連說帶跳半天,再看看自己的碗,明白了。
原來是要讓崔老太再給他加兩朵花兒,崔老太無法,只好叫友娣來:「你哪兒摘的花兒,再給他摘兩朵,可憐見的,大冬天也沒條體面的長褲穿。」
幸好黃柔沒聽見婆婆的話,不然估計得笑噴了。
她現在,正跟另外兩名年輕人說話呢,其中一個還是見過的記者蔣帆。第一次是段書記來送介紹信,第二次是益民飯店,在郝順東組局上。
「蔣記者現在哪兒高就?」
蔣帆推了推眼睛,「高就談不上,就在市政辦。」
黃柔心道,能被挑中陪同外賓的可不是普通人,這小夥子一看就是有眼力見兒的,又曾跟過段書記,現在年紀輕輕就在政府辦,以後說不定能到哪兒呢!
「對了黃老師聽說沒,段書記下個月就要出任農業部農村發展司副司長了。」蔣帆一個人待得無聊,也懶得聽老外的嘰嘰呱呱,不由得說起他們共同認識的人來。
黃柔大驚,段書記這可真是官運亨通啊!從小小的大河口公社書記一躍上北京……當然,也不能叫鯉魚躍龍門,因為他老人家原本就在農業部工作,回去只不過是平反後官復原職罷了。
那樣一位為農民幹實事的人,去了農村發展司,是不是意味著國內的農村大環境會有什麼起色?牛屎溝現在不許種黑皮瓜了,社員們誰也不樂意,包括張愛國自己在內,都偷偷摸摸種呢。
崔家因為是第一家種的,反倒被太多人盯著,不好下手,院裡都只敢種點花生土豆。沒了西瓜賣,崔家收入又少了一塊,大家都著急啊。
最近風聲太緊,做好的包包不敢送出去,上好的西瓜籽兒不敢育苗,可急死崔家人了。
大環境變了,是不是就意味著……她們可以先種上?等到能結瓜的時候,說不定檔案就下來了!
黃柔覺著,婆婆要是聽見這訊息,還不知道得多高興呢。昨晚大家圍在一起,讓她給春月寫封信,大哥一句,大嫂一句,二哥一句,麼妹一句,春芽一句的……她是寫哪兒算哪兒。順便,經過菲菲的事,她也正想給春月說說,出門在外,尤其是女孩多的集體生活裡,要注意的還挺多。
就這麼東一句西一句的,寫了滿滿八頁信簽紙,可把婆婆高興的,彷彿已經看見孫女收到信,並在信的囑託下安分守己為崔家爭光的模樣。晚上挨著她,越說越來勁兒,一直聊到後半夜才睡。
黃柔現在把她當親娘,她高興,黃柔就高興。
正想著,忽然聽見麼妹叫她:「媽媽,媽媽你來一下下嘛。」
「怎麼啦?」
麼妹指指花生叢,嫩嫩的花生苗用稻草蓋著,上頭還給搭了個保溫棚子,雞糞鵝糞時不時的施上,可謂煞費苦心。
可現在,長勢喜人的花生苗居然死了好幾根,好端端的葉子枯萎,莖也黃了,像被霜打的茄子。可黃柔確定,棚子加稻草的雙重保險,霜是打不著的。
「莫非是生病了?」她撿起一根枯死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