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不是……」顧學章打個酒嗝,踉蹌兩步,嚇得黃柔趕緊扶住他,「沒開車回來吧?」
「放心,小劉開的。」他咧嘴,露出一口整齊而潔白的牙齒,跟很多同齡或者同級別的幹部不一樣,他一口牙齒護理得極好,也不抽菸,至今還跟二十年前一樣。
轉眼,他們結婚都快十三年了。
黃柔看著自己的手背,在檯燈下能看見一層薄薄的「膜」,這是面板鬆弛的表現。再摸摸自己眼周的面板,熬這麼深的夜,明兒估計就是大熊貓了。
「好看。」顧學章突然吹著濃濃的酒氣,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
他經常搞這樣的「偷襲」,黃柔已經不可能還像以前一樣滿臉羞紅,心神蕩漾了,可心裡卻依然不受控制的開出一朵小花兒,「別胡鬧,趕緊洗洗睡吧。」
顧學章一把抱住她,「我不睡,我要讓小阿柔姐姐知道,再也沒人能欺負她。」
黃柔眼眶發酸,他看出來了。
即使處於醉酒狀態,顧學章也記著不能勾起老婆的傷心事,轉而說起別的:「你們印刷廠怎麼說?」
「解決了,從下個月一號開始,印刷廠開始對外承接印刷業務,陳靜還想辦個報紙,把咱們大河詩社辦成全國性的詩歌文藝週刊呢。」
陳靜期末的時候也從學校辭職了,跟她全職經營詩社,自從辭退楊美芝後,詩社的事一下子就理清了,她們現在不缺人,也不缺錢,就缺知名度。
這個知名度不止是在詩歌文藝界,還有整個社會層面!受丈夫的影響,她倆都想玩票大的,省得別人提起她們都是「顧太太」「郝太太」,她們也想給自己重新貼一回標籤。
顧學章「嗯嗯」點頭,他贊成。
反正自從辭職後,老婆雖然空閒時間更少了,可她心情好了,身體好了,氣色好了,能終生從事自己熱愛的事業,這是一件幸福的事!
「對了,我聽陳靜說,老爺子年後可能要麼去北京,要麼去廣東,到時候想帶你走,你願不願意?」
顧學章怔了怔,看著她依舊美麗的容顏,猶豫道:「如果我不去,你會不會覺得我沒出……」
黃柔一把捂住他的嘴,被熱氣吹得手心發燙,「胡說,我也不求多大的成就,只要你以後回想起來不後悔就行。」這樣的機會,只有萬分之一的人,甚至千萬分之一的人才有。
顧學章也知道,錯過機會意味著什麼。
他深深的舒口氣,將妻子緊緊摟在懷中,「我就想把咱們陽城市搞出點樣子來,不想現在半途而廢……也不想離你們太遠。」
他不像郝書記,不可能甩甩袖子帶著清風去另一個城市,他的妻子,孩子,父母,親朋都在陽城市,他的根在這兒,他的抱負也在這片黃土地上。
兩口子又說了會兒,開始發愁明天要怎麼打發黃娜一家子。
然而,事實證明,他們完全多慮了。
***
第二天一大早,黃娜一家三口在陽城賓館醒來的時候,看著高檔奢華的大房間,寬敞舒適的大床,心裡那個美喲!在老胡同裡擠了這麼多年,他們從未像現在這般舒展安逸過!
再也不用被尿壺臭醒,再也不用聽男男女女狗屁倒灶的事兒,再也不用擔心床單曬院裡會被人扯走……這樣的幸福,他們曾經想都不敢想!
「媽這兒真舒服,我不要回北京了。」兒子眼屎巴拉著,只穿個褲衩四仰八叉躺大床上,舒服得不願起身。
「就是,跟你姐說說,他們現在個體企業辦得這麼大,攤子鋪那麼開,這麼大的皮革廠連經理也沒一個,讓她給我安排進去,我給他們當著經理,每個月隨便發點兒工資,年底隨便分點兒都是幾萬塊……」原本怯懦的黃娜老公,算計起別人時那個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