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瀰漫濃烈刺鼻的藥味,屏風邊緣鮮艷高貴的牡丹色澤暗淡許多,燭火晃動,將昏黃的光鋪滿氣息壓抑的屋子。
容綏坐在床邊倚著床頭,維持著這般姿勢陪了她許久,見不著她醒來,他食不下咽,好似只有待在她身邊才好受些。
毫無生氣的小臉露在質地輕柔的被子外,容綏抿了抿乾燥的唇瓣,眼底失光,失了魂一般伸出手,用手背覆在她的額上,動作緩慢,伸到半空時還顫抖著,最終落下。
他呼吸變輕,感受著手背上的溫度,不似昨夜那般滾燙了,頓時鬆了一口大氣,彷彿一隻掐在喉嚨的手終於鬆開。
侍醫說過,只要溫度降下她就沒事了。
還好,還好,她挺過來了。
守在她身邊的時時刻刻,他無一不在回想著她的各種模樣,從平淡到羞赧,再到直率地表達心意,每個模樣都那麼靈動,恍若於仙林中翩躚而飛的仙女,偏偏她如今躺在床上,不睜眼看他。
容綏是靠著回憶挺過這一天一夜的,他不敢睡去,生怕她醒來第一刻不能瞧見他。
終於,半夜時,床上的人傳出了輕咳,容綏忙俯下身,手掌覆在她的頭頂,忙問,「悠悠,你可是醒了?」
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
「嗯。」謝悠疲倦地舔了舔嘴唇,艱難地睜開眼。
「可還有其他地方難受?你給本王說說,本王這就派人去把侍醫叫來,不,本王親自去,你等等本王。」容綏自顧說著,心底卻如死灰復燃,升起了火光,方才黯淡無光的眼,已然恢復平日的模樣。
容綏再次運起輕功把侍醫捉了過來,侍醫不敢懈怠,連忙開啟醫箱為謝悠看診,半柱香後,他抹汗起身,心中慶幸又懼怕,「回王爺,王妃高熱已退,需好生休養,奴這就去為王妃開藥。」
「去。」容綏得到謝悠沒事的資訊之後,整顆心才完全落下,倒了杯水來到床邊,將她扶起來,餵她喝水。
「可覺得好些了?還要喝嗎?」他關切地詢問,生怕錯過她的每一個需求。
謝悠搖頭,「妾身,有些累。」
「好,悠悠先休息。」他輕手把她放下,吻了吻她的額頭,「本王在這兒陪著你,莫怕。」
謝悠抬起眼皮看向他,她現在極度疲倦,卻還是強撐著不睡過去,打量著他的臉。
杏眼望著他,他看起來憔悴許多,眼下烏青,眼中含著擔憂,精神狀態不如從前,倒是比她還像個病人,她覺得好笑,便扯了扯嘴角,想伸出手去撫摸他的臉頰,可實在是使不上勁,只好作罷。
容綏察覺到她的動作,像心有靈犀似的,將她的手拿起來,覆在自己臉上,「悠悠可是想這般?」
謝悠這次注意到了,他改了對她的稱呼,喚她「悠悠」。
「王爺也一起休息罷。」說話費勁,她慢吞吞說了好一會兒才把話說清楚。
「好。」容綏二話不說往她身旁躺,卻不敢像往常那般伸手抱住她,如今她在他眼裡就如那雪娃娃,一碰便化了。
待到謝悠完全恢復,已是十日後。
容綏上早朝前依依不捨與她溫存一番,才不情不願出門去,謝悠坐在門前的搖椅上,懷裡抱著小兔,有一搭沒一搭地順著它背上的毛。
她前幾天問過容綏,她昏迷時聽到了奇怪的聲音是不是他的,因著聲音聽得熟悉,所以在想是不是在她昏迷期間容綏對他說了什麼。
結果那日晚上,容綏紅著一張臉承認了那就是他的聲音,再仔細問,他便羞惱地把她壓進懷裡,不讓她看他的臉,別彆扭扭好一陣子才重複那晚他說過的話。
聽完謝悠便知道他為何會羞赧了。
那樣的話,就算換她來說也不一定說得出口,太羞澀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