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級級溫潤的白玉階梯邁上去,幾乎捨不得使力,萬一我太重了,踏壞玉石要賠錢的……等上到宮門前,沈雲珞已經氣喘了,休息片刻,才上前請求內侍通傳。
我雙手捧著托盤,其上覆了匹素色的錦緞,隱隱泛著絲縷光芒。這是沈雲珞從蘇州帶來的明光錦,為了給皇后這份禮物,她倒是花了不少心思。只是討好皇后,真能保她平安無事麼?
不一會,內殿中傳來尖銳的呼聲:“傳,沈美人——”
宮女引我們進入,殿裡陰氣極重,大約不得陽光的緣故。屋樑懸高,四下空曠,我打心眼裡不喜歡這個地方,除了一根根暗金大柱和整排的紅漆門窗,再無他物。
皇后在偏殿接見我們,此處向陽,晨光照透窗欞,似乎能看見無數浮動在金縷中的塵埃。皇后端坐,與我們隔著一道簾幔。寶座下方依次擺著六張黃花梨官帽椅,所有的擺設整齊得沒有絲毫的參差,卻壓抑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臣妾請安來遲,望皇后娘娘恕罪。”
“平身。”
“這是臣妾獻上的一份薄禮,請皇后娘娘過目。”
我呈上托盤,由皇后的近身侍婢接下了,兩名宮女在簾幔前將刺繡慢慢拉展開來,陽光灑在金絲銀線上,映得簾幔一片明晃晃。皇后忽然挑起簾幔,驚讚道:“好繡工!”
首次得以見皇后全貌,鳳冠霞帔,妝容明麗,自有一股出眾氣質。她忽然看向我,眼色微動,“你是于歸?”
“是,奴婢于歸。”
皇后笑了:“逍遙王真不懂得憐香惜玉,還不接你回府去。你們站近些回話罷。沈美人,這可是你繡的?”
沈雲珞走上前,柳腰輕擺,“回娘娘,臣妾進宮以後方聽聞娘娘喜愛蘇繡,只因出來得匆忙沒有準備,便在宮中趕繡了一幅,不知娘娘是否中意?”
“好一幅鳳穿牡丹!”皇后起身,從簾幔後踱出來了,輕輕撫上刺繡,分明是喜愛至極。“本宮從未收到如此合心意的禮物,沈美人費心了。這尺寸,剛好可以鑲嵌在那屏風上。”
我們順著她手指方向望去,見一扇帶座屏風,其上繡的花鳥魚蟲,也算精美之作。
“得皇后娘娘如此厚愛,是臣妾的福分。”
皇后斜斜瞥了她一眼,轉身上座。“你這樣的繡工,實屬罕見,沈美人,是否蘇州女子個個似你這般心靈手巧?”
“回娘娘,家父做的是刺繡生意,因此臣妾耳濡目染,繡工日益精進。”沈雲珞細弱的聲音忽然提高兩分,“日後皇后娘娘若有任何刺繡的活,都可差遣臣妾來做!不止花鳥魚蟲,山水風光、甚至佛塔佛像,臣妾都會繡。”
“呵呵,沈美人,本宮怎好差遣你?殊不知,皇上可是喜歡你。”
“回皇后娘娘,臣妾身子虛弱,自入宮前久病在床,現時也一直不大好,恐怕沒有侍奉皇上的福氣。臣妾愧疚,只盼在宮中靜靜休養,閒時做些女工,向娘娘討個歡心。若有足夠的材料,臣妾想繡一幅千手觀音,由皇后娘娘呈獻給皇太后,祈求太后娘娘鳳體安康。”
“靜靜休養?”皇后的目光落在她臉上久久未動,縱是滿腹疑慮,她也只是旁敲側擊,“本宮覺得你是有心病,否則在宮宴上你怎會念出那樣的詩句?不過皇上留下你,或許是出於一時好奇,並沒有宮中傳的那樣玄乎。什麼夢啊仙女啊,都是傳言,不可信。”
“臣妾有罪,當日不該信口胡念。”沈雲珞惶恐跪倒,我也跟同跪下。
“罷了,本宮會派醫女為你診治,再回稟皇上,給你派個僻靜的地方養病。本宮下一道懿旨,命你為皇太后繡千手觀音,需要什麼,儘可去針工局領。”
“多謝皇后娘娘!”沈雲珞磕頭謝禮,我一併。她轉頭看我,面露笑意,這回是真的笑了,她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