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池前,沒穿鞋的情天依舊踩在那人的棉拖鞋上,那人在身後緊緊環著她。
“你什麼時候看我哭了?”
擠了牙膏,那人在身後聲音悠悠:“那時還沒認識,我某天驅車路過滿庭芳附近的街心花園,正直紅燈停下等,看到前方有個女孩子不肯過馬路,最後還蹲在路邊哭。”
情天握著牙刷的手一怔,一口泡沫看著鏡中的他。
她這模樣很可愛,他忍不住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夏季末,天氣本來不錯,某人哭得,讓我覺得天都灰了。”
情天想起來,那是她因為藥物性中毒引發暈眩症之後,剛出院回家休養不久。那天嘗試著出門,因為身體失去平衡性不敢過馬路,最後蹲在路邊哭。
沒想到,竟然被他看到了。
“那你怎麼知道是我的?”一嘴泡沫的她聲音模糊。
“那天過後不久,我曾去過沐家跟老爺子下棋,在書房裡看到了你們的合照。”
“原來你早就注意到我了。”
杯子接了水,情天漱口,那人在身後嘆息:“是啊,某人哭的樣子,我始終不能忘。”
所以後來,當沐老爺子請求他接近她,幫助她從那個最難熬的暑假走出來時,向來不愛多管閒事的他,才會答應。
特別是她不在的這兩年,無數次夢裡重回那個場景,他都看到自己下了車,走到抱膝蹲在路邊的她身後,給她撐起一把傘,遮擋炙熱的豔陽,遮擋住她身邊來往的嘈雜風塵。
此刻聽他說,情天覺得,今天的牙膏氣味有點燻眼睛。
她的六一禮物很特別,既有節日的童真,又飽含他的心意。
陶瓷是他親自燒的,就在農卡的工作室裡,情天笑,藺君尚也笑,她不會知,他捏小人偶時農卡看他的眼神有多怪異。
洗漱好情天轉身,在他唇上大方親了一口:“謝謝你。”
…
中午十一時,黑色的賓利抵達沐宅。
這不是藺君尚第一次來,卻是他以沐家女婿的身份第一來。
車子停在院中,情天看到,家裡傭人竟然都等在了不遠處。
推門下車,沐勝遠跟苗麗雲聽到聲息已經出來,苗麗雲笑得親和,上來拉著情天的手,眼睛卻是看著藺君尚點點頭:“藺先生,老夫人一直唸叨著你們呢,快去看看。”
以往家中有貴客,沐老夫人還能坐輪椅同坐用飯,自從沐圳良出事之後,她的身體日益地差,活動範圍只能是在臥房之中,吃飯都是單獨有人伺候。
情天跟藺君尚往樓上去,能感受到來自全家的目光,藺君尚摟著她的肩,輕輕拍:“有我在。”
沐老夫人房裡,白慧跟沐尹潔在,張媽一句“二小姐跟姑爺來了”,白慧跟沐尹潔臉色都有些不自然。
難得沐老夫人坐在客廳輪椅上,膝下蓋著毯子,看到人入來,露出了笑顏。
沒有跟情天一樣稱呼,藺君尚有禮喚了聲“老夫人”,沐老夫人讓兩人坐,白慧跟沐尹潔只得讓開地兒。
張媽端來茶,老夫人請藺君尚自便,看著情天:“真是胡鬧,結婚這樣的大事怎麼瞞著家裡呢?”
雖不算責怪的語氣,但藺君尚護妻:“不怪情天,都是我的意思。”
看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看著兩人手上的戒指,老夫人微嘆,即便面色虛弱也一直滿懷笑意:“情天年紀太輕,必定孩子氣,平日裡還請你多包容。”
“不會,她懂事又體貼,有了她,我才覺得住的地方真的是個家。”
這一句句,作為服侍老夫人多年的張媽都聽得動容,誰都感覺得出來,藺君尚是真的把情天看得很重。
情天偷偷看那人,這人說得讓她都有些慚愧了,入住松雲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