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佝僂的白衣老者說完那句話,抬手點在女子眉心。女子瞬間面容變換,彷彿開竅了一般,成了個一身藍衣,身材豐腴的年輕女子。
女子恭恭敬敬施禮,輕聲道:「大先生說的換個地方,是去往朦朧臺嗎?」
老人只是一揮手,兩道身影已然在雲海疾行。
老者臉上再無笑意,冷冷說道:「將你魂魄一分為三,結果還是本性難移啊!壓不住內心邪火,你可以找個核桃樹去磨,那樹皮夠糙。但你要是壓不住心中邪火,我可以代勞,幫你把下面那張口縫起來。」
女子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方才大先生「點化」之後,其實是將之前分在中土與離洲的魂魄送還了回來。所以她腦海之中,已經有了另外兩道分魂為何而死的畫面。
中土那道分魂,在玄鳥山附近的一座破敗山神廟,被路過那裡的劉景濁隨手打到「魂飛魄散」。
離洲那尊分魂,原本只是鬼宅之中的乖乖女,但機緣巧合認識了個書生,她實在是沒忍住,常與書生私會,各取所需。結果某天夜裡,被個過路道士斬妖除魔了。
老人沉聲道:「說你成事不足,總沒有說錯吧?當年與你一起的那些人個個有了神位,就你沒有,自己心裡就沒點數?」
女子顫顫巍巍開口:「我再不敢了,但……被劉景濁所斬殺,不是大先生定的嗎?」
老人轉過頭,哪兒還有青泥國那老祭酒老博士的模樣?此時此刻,就如同一尊賞罰分明的神靈一般,嚇得女子壓根兒不敢多說話。
就這麼幾句話的時間,兩道身影已經到了迷離灘上空。
大先生冷不丁伸手扣住女子頭顱,女子面容當即變得扭曲,可她連一聲哀嚎都未發出,就已經被人隨手捏碎了。
老人抬起頭,微笑道:「冒用兄臺名諱近百年,今日孟休還名於明公,換酆都羅山為我開一條輪迴路,只此一次。」
天幕有人答道:「讓你為這人世間再種一道隱患嗎?」
大先生搖搖頭,輕聲道:「我也賭一把,賭世道之走向,賭甲子之沉浮。」
一位被人以莫名手段奪走名字的老前輩,人在酆都羅山,聲在迷離灘。
「當我傻?」
大先生笑道:「虛空元君入九洲,轉世為景煬王朝公主,並非我們手筆。」
那人沉聲道:「只此一次,酆都羅山不插手凡俗之事,但也不是好欺負的,別逼著我們陰差過境。」
名為孟休的大先生略微抱拳,輕聲道:「多謝季兄。」
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只此一刻,不知人間多少萬人生,多少萬人死。
此刻生人億萬,紅樹城中有一女嬰佔其一。
老人瞬身離去,不知去往何處,漫無目的。
孟休停在海上,呢喃自語:「一個水性楊花,轉世輪迴數次,萬年不改苟且之心的女子,能改變嗎?」
變與不變,只需靜觀。
只是今日拂曉,青泥城中有個棺材會入土,人世間再無青泥國季焣。
抬棺過青泥河那座新修建的龍神廟時,那個明明與老夫子不熟悉的新任龍神河君,就站在路邊,恭敬抱拳。
城中一處宅子,劉景濁起的很早,也不知在哪兒弄來了一把麥草點著了。
姜柚早起練拳,瞧見了師傅,便走過去問道:「師傅這是幹什麼?」
劉景濁拍了拍手起身,卻發現不光是自己,青泥城裡幾乎家家戶戶,門前都點了一堆麥草。
轉頭看了看自家正在疑惑的徒弟,劉景濁輕聲道:「扶舟縣那邊的習俗,門前起煙,送人入葬。」
姜柚哦了一
聲,心說還有這習俗呢?
「可這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