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抑鬱障礙。”紀彌怯怯道。
穆穎不怎麼意外:“估計紀文譽早就有這個病了。”
“後來他惡化得很嚴重,鄰居都怕他,我送他去了醫院。”紀彌無助道,“爸爸過得很苦,每天活在幻想中。”
不想聽前夫的瑣碎,穆穎打斷:“我沒關心他,想問你現在怎麼辦呢?”
紀彌眨眨眼:“什麼?”
穆穎道:“馬上就是長假了,那邊有沒有紀家的親戚管你?要是沒有……你想不想來揚州玩玩?”
紀彌不可思議地頓住,眼睛一點點亮起來。
他努力壓抑著驚喜,懂事地問:“會給你添麻煩嗎?”
穆穎有些遲疑,但道:“讓你一個人住總不行吧,我來接你,先給你弄一張床。”
電話的另一端,紀彌對人情世故還不敏銳,沒意識到她的糾結。
他只是直覺般地慌張,真要去母親身邊的話,她會很辛苦麼?自己的高中哪裡讀?
那位叔叔和弟弟是否能接受他的到來,他能在母親這邊待多久嗎?
高中的紀彌覺得害怕,可見到穆穎之後,還是上了那班動車。
“不要去……”
紀彌在心裡說,看著年少的自己來到陌生城市。
接下來的情節太過熟悉,同母異父的弟弟牴觸他,叔叔當他是空氣。
他硬著頭皮待下去,夾菜都要看人臉色,寫好的作業被撕碎,藏在行李箱裡,暗示自己早點滾。
穆穎想過護著他,但全職太太依附於人,沒有太強的話語權。
為了不讓現任丈夫反感,她吩咐紀彌在家出點力,負責每天接弟弟下課回家。
五點半下課,一直到七點鐘,紀彌站得雙腿麻木,都沒有等到人。
他害怕自己弄丟了弟弟,著急地想找家長,卻看到一家三口已經開飯。
“紀彌怎麼還沒來?”穆穎道。
弟弟說:“不知道他去哪兒玩了,我也沒在輔導班門口瞧見他。”
叔叔責怪:“你看到了,他和阿志根本處不來。再說你當時也沒講過,大兒子怎麼會要你來養?”
在男人的斥責裡,穆穎也對現狀感到頭
疼。
“我能怎麼辦?他爸一死,他家親戚就打電話來,通知我在滬市還有個兒子!”
紀彌愣了一會,再聽到穆穎說:“怪我有什麼用?我都問過了,他們要是報警或者打官司,當然是我要負責啊……”
那天,紀彌在外面待了很久才回去,叔叔帶著母親去應酬了,弟弟在作業上塗塗畫畫。
小孩對他的敵意非常強烈,塗鴉上畫了人被插著刀,腦袋上寫著他的名字。
紀彌視若無睹,倒掉行李箱的紙屑,塞進自己的衣物,夢遊般離開了這裡。
沒有錢坐動車回去,他買了長途車票。
渾濁的空氣裡,紀彌擠在後排,瘦削的身體緊緊抱住書包。
先是看到日出,再看到滬市的高速入口,聽著車內的吵鬧,他全程無話。
下車的時候,紀彌踩在地面上險些跪倒。
司機發現他臉色極其難看,問他要不要去醫院,紀彌緩慢地搖了搖頭。
見狀,司機以為他不要緊,實際上紀彌的額頭很燙。
不過紀彌想著,還是讓我死掉吧。
回到家,座機鈴聲響起,這次他聽到了穆穎的崩潰。
假期在丈夫和兒子身上受的氣,統統轉移到了紀彌這邊。
“你有沒有良心?走掉不和媽媽說一聲?害得我找你好久!你要逼得我怎麼辦?”
紀彌喉嚨乾澀:“我沒想讓你怎樣……明明是你問我的,你問我要不要跟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