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微微安靜了下。
薛暄說完了更詳細版本的案情,但三人卻愈發疑惑。
無論是潘御史莫名其妙成了欺君罔上,還是已經出獄的岳氏四人,突兀認罪。
顯而易見,都是那位王公公的手筆,屈打成招,栽贓陷害,手段簡直不要太簡單。
趙都安眯起眼睛,說道:
「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因為王震?因為你父親得罪過這位王公公,所以,王公公便藉助這起案子,聯合周丞,一起陷害了你父親?」
張晗與海棠也微微皺眉。
都覺得這個說法,倒也能說得通,可是總覺得有點牽強。
畢竟當年的薛琳也並非簡單人物,他背後有以董太師為首的一群文人。
連女兒都與董家定了親,王公公哪怕權傾朝野,但就為了這點事,就插手陷害?
薛暄似乎也看出了他們的想法,這位躲在東城陋巷教書的女先生忽然自嘲一笑:
「當初,我也以為是這樣,後來才知道另有隱情。」
「隱情?」趙都安挑眉。
薛暄「恩」了聲,平靜說道:
「當時,王震有一名很是喜愛的義子,也安排在詔衙中當差。
而這位王公公的義子,某次意外撞見了岳氏,也就是百戶楊安的妻子,被其美貌吸引,欲要強佔岳氏,卻未能如願,因此懷恨在心。
得知楊安死訊後,這才暗中收買了楊安的那位同僚,命其誣告,意圖報復。」
趙都安三人愣了下,沒想到最開頭的案子,內藏大瓜。
還吃瓜吃到了自家衙門身上。
薛暄自嘲一笑,說道:
「原本,若無我父阻撓,這件冤案也就過去了,王震的那義子也沒想到,事情會鬧得這樣大,到無法收場的程度。
潘御史奏報,先帝裁決後,惱怒於這樣一件小事,竟鬧到金鑾殿上,喚來周丞等人責罵了一通,又罰了俸祿。」
「而周丞其實早已知道,這起案子的主使者,是王公公的義子,都察院之所以透過了這起案子,便是賣王公公的面子。
他之前跑到大理寺,給我父施壓,也是這個原因。」
竟然是這樣……
所以,周丞跑過去拍桌子,是為了幫王震的義子……趙都安輕輕吸氣。
沒想到這個破案子,竟到處都是伏筆……
張晗與海棠也面面相覷:「之後呢?」
薛暄說道:
「周丞被責罰後,許是覺得,不能白白受罰,便去見了王震,說清楚了此事原委,也是賣個好處,畢竟歸根結底,他折騰出這些事,也是為了『孝敬』王公公。」
「王震得知,此事根源,竟是義子的色心導致,也頗為不滿,便喚他來痛罵了一頓。
那義子卻不敢承認,死活不鬆口,只一口咬定,是潘御史說謊,說著案子與他無關。」
「王震身為權傾朝野的宦官,眼底豈會揉沙子?想來也是知道,義子在撒謊。
但那時,恰逢朝堂黨爭,王震與董太師等人勢同水火,而我父身為大理寺少卿,於王震而言,也是個眼中釘,肉中刺……」
趙都安嘆息一聲,總結道:
「所以,王震哪怕明知道,是自己義子的錯,但仍意識到,這是個打擊敵人的好機會,這才出手,將已經坐實的案子,又翻了過來?」
薛暄點了點頭。
憋了十幾年的隱秘故事,今日終於一口氣吐出,於她而言,也是對昔年事的一場慘痛回憶。
舉止文雅,富有書卷氣的女先生說道:
「我知道的,就是這些了。」
「還有一個問題,」海棠忽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