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猷神色倨傲,視線在房間中一掃,似笑非笑:
「我說麼,怎麼從館內一出來,你就駕車追著陛下的車輦,還以為是想半路攔陛下,說什麼,卻不想,是私下拉幫結派。」
韓粥面色尷尬,站起身,說道:
「我與趙使君乃是……」
「不必解釋,」王猷揮手,打斷他,道:
「想讓陛下采納你的策略?擔心我們阻撓,便來找外援麼?不必解釋,呵,以往倒是小瞧了伱韓半山,罷了,我只順路看看,你們繼續。」
說完,這位尚書之子,貴胄公子,竟就轉身,下樓離去了。
好似過來,就是為了確認情況。
「使君,莫要與他計較。」
韓粥見狀,上前關了門,轉回身說道:
「我也不知他會跟來。」
「無妨,」趙都安姿態隨意,笑了笑:
「這個王猷……倒果如傳言中般恃才傲物。」
方才,對方除了一開始掃了他一眼,便只與韓粥交談,未再看他半分。
沒有針對,或者說,也不屑針對,卻忽視了個徹徹底底。
韓粥嘆道:
「王猷此人,的確傲氣,且門第之見頗重,我當初與之相識,也不曾被其正眼瞧過。」
後來,因才華出眾,被王猷認可,才勉強入眼……這話卻是不好直說。
趙都安笑了笑,沒說什麼。
顯而易見,在這位尚書之子眼中,自己還不配與他平等論交。
「文人的傲氣麼……」
趙都安搖搖頭,起身告辭:
「吃飽喝足,多謝款待,本官這就告辭了。」
他還忙著,去思索改良新策。
韓粥親自將他送下樓,等目送人離開,韓粥站在酒樓下輕輕嘆了口氣,轉身上車:
「回修文館!」
……
等馬車重新返回京城北門外。
韓粥嫻熟踏入門檻,進入空蕩的「辦公室」內,果然看到董太師尚未離開。
仍在翻看面前厚厚的奏疏。
「韓粥?」
耄耋之年,面如重棗,穿大學士官袍的老人詫異看向他:
「有事?」
如謙謙君子的韓學士忽然躬身拜下,道:
「學生此來,乃是請求取走『十策』再做修改。」
董太師吃了一驚,疑惑道:
「發生何事了?」
十策他早已過目,雖部分內容確有過激,但仍為可挽救當今危難的有效法門。
不久前,還慷慨激昂講述,才過了一個多時辰,就要索回,必有蹊蹺。
韓粥汗顏道:
「學生慚愧,此前思慮不周,方才遭趙使君棒喝,才猛然驚覺,此法不妥。」
「你說的是……趙都安?」董太師一怔,指了下椅子:
「且坐下,仔細說來。」
「是。」韓粥落座,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當即將自己如何試圖拉攏趙都安,又如何被其逐一批駁過程,講述了一番。
末了道:
「趙使君一言,發人深省,學生這才厚顏欲索回十策,再做修改。」
對面,坐在紅木大椅中的老人,卻是怔然出神。
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手中,那一迭趙都安留下的,斷斷續續,寫了許多散碎句子的「手稿」。
若有所思。
……
……
「大人,您來了?」
梨花堂,當趙都安抵達,正圍坐在堂口內吃梨的手下們紛紛起身。
機要秘書錢可柔獻寶一般,捧著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