縫的空氣裡懸停。
「……看前邊。」徐貞觀命令。
趙都安刷地扭頭,與她並肩坐著,瞪眼望著前頭伴隨馬車行走,微微晃動的明黃簾幕。
哪裡還需要指示?
他張開骨節勻稱的右手,掌心朝下,心臟突然跳的有點快:
「臣……來了?」
「廢話那麼多,」徐貞觀似乎不悅,「醫者診病罷了,你不必顧慮。」
一副正大光明,理直氣壯的語氣。
「哦……」
趙都安心說這可是你讓的……無須用眼,只憑記憶,大手便自然地覆了上去。
接觸,調整位置,十指相扣。
沉默。
如何形容?
趙都安很想找一句文雅的詩句形容,但一時愣是想不出,只覺柔弱無骨,在這炎炎夏日中,竟帶著些許的涼意。
令人心海中,那一葉扁舟微微盪漾。
「……」徐貞觀有了瞬間的僵硬,雖目不斜視,但她可以作弊,無形的神念早已籠罩周遭。
心頭冒出第一個想法:
自己的手這麼小嗎?
平常看著也相差不大,怎麼這會對比,竟懸殊了起來……
然後是難以言喻的細微感受。
天人境的大修士,哪怕面臨千軍萬馬,也不曾動搖的心神,有些搖曳。
其實本不會如此,正如她所說,醫者診病罷了,哪裡會有別的心思。
但許是因海公公當日那番話,進行了不大不小的暗示。
再加上過往這段時日的接觸,以及那刻意放出的「謠言」,共同於此刻,些微地撼動心神。
但女帝還是很快鎮定,開始搬運氣機。
趙都安也閉上眼睛,清晰的感受到,掌心有一股清涼灌入。
一股純金色,高貴的湍流,從女帝經脈中流出,渡入體內裡。
氣海內色澤相較寡淡太多的氣流應激而出,本能地試圖抵抗,卻輕而易舉被鎮壓,沒翻起絲毫浪花。
若是不同的傳承,氣機相撞必然損傷。
但此刻,兩股同源同宗的氣機交匯,當即融為一體。
接著,趙都安清晰感知到,體內的氣機完全不受控制,在女帝的操控下,緩緩流經周天。
活像是開啟了掛機模式,身體會自己修煉。
等走過了完整一個周天,那股融合二人的氣機,又回流到女帝經脈內,也轉了一圈。
等再轉回來,趙都安隱隱察覺出,那股氣機雄壯了些許。
但也沒多想,只以為是女帝太強,逸散的些許。
徐貞觀的感觸則更為清晰。
她確鑿無比發現,伴隨兩股氣機融合,她吐納修行的速度,有了些許加快。
很小的幅度,但確實存在!
女帝愣住了,所以,海供奉說的是真的……與元祖廟無關,而只與這小禁軍有關。
可……為什麼會?
修行皇家武道的人雖少,但也不是沒有。
且不說那些公公們,單是同為皇室子弟的太子,二皇子等人,當年兄弟姐妹一起修煉,也沒有這等效果。
難道,真的是體質相配?
她不確信,又嘗試了一輪,然後是第三輪。
不知不覺,隨著運轉周天次數增加,趙都安覺得越來越熱,原本鎮定的心神,也莫名心煩意亂。
徐貞觀同樣如此,但她很清楚,是修行方式導致。
天地陰陽二氣一旦交匯,便會有靠攏的趨勢。
她果斷停止了吐納,睜開美眸,道:
「還好,許是伏天緣故,你陽氣燥熱,並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