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之間,他無聲無息沉膝彎腰,兩條鐵甲臂膀驀然錘擊地面。
「咚!」
地面輕輕搖晃了下,兩側商鋪內偷瞄觀戰的百姓們同時心臟好似漏跳了一拍。
繼而驚愕望見。
街面上覆蓋的一層積水突兀蕩起細密的褶皺。
散碎的一粒粒石子也震動跳躍起來!
那一塊塊半掩在泥地裡的青磚鬆動,隆起,好似地下有一股力道凝成一線,起伏間朝不斷後退的柴可樵逼近!
然而當那隻草鞋緩緩踏在大地上,躁動的磚塊與滾動的石子,同時恢復安靜。
「咚咚——」
黑塔般的浮屠將軍,已不知何時,邁開沉重的步伐,再度發起衝鋒。
柴可樵小麥色的臉上,眼中掠過一絲精芒。
手中的斧頭,倏然劃過一道優美玄奧的弧線,竟迸發出驚人的力道,將一口氣將要耗盡的快刀輕甲武官劈的朝後飛退。
旋即,柴可樵原地轉身,身上的蓑衣如裙襬一般,掀起飄逸的半圓。
手中緊握的斧頭倏然擲出,化作一道烏光。
飛斧在細雨中旋轉,繞到鐵浮屠身後,柴可樵張開五指隔空一抓。
斧頭如同被無形細繩猛地一拽!
戛然而止,懸停在空氣中。
繼而,以更加恐怖的速度飛旋著,朝浮屠將軍後脖頸斬來。
「低頭!」
對面的持斬刀的武官低喝。
浮屠將軍心底驀然生出強烈的危機感,原地一個地龍翻滾,避開斧頭,也喪失了戰機。
乾脆狠狠朝柴可樵下盤攻去,持刀武官趁機而上,揮刀斬出。
一時間,柴可樵腹背受敵,而他的身軀卻突兀好似沒了重量,如一片風中的樹葉。
任憑二人如何攻殺,卻都巧妙地遊蕩避開。
三人戰成一團,竟是僵持不下,而柴可樵竟隱隱佔據上風。
……
「秋葉……」
遠處屋脊上,白衣僧人辯機讚歎出聲。
公輸天元瞥了他一眼:「什麼秋葉?」
辯機也不與他鬥嘴,自顧自說道:
「此人此刻之手段,豈非與風中墜落之秋葉相同?不是武技,卻勝似武技,或是說,早已忘記了武技,天地萬物在他眼中都是武學。
雖受限於修為境界,敵不過這些軍中強人,但未來可期,武帝城後繼有人。」
「神神叨叨……」
公輸天元一臉不爽,有種知識入腦,愣是沒留下的糟糕感覺。
他天賦雖強,但對武道一知半解,天師府也不擅長武學。
他扭頭,眼眶上的微型鏡筒倏然旋轉收縮。
鏡頭中出現瞭望樓上的景象。
公輸天元一怔。
因為他發現,趙都安此刻竟異常專注,好似完全沉浸在了某種狀態中。
秋葉……葉隨風勢……
趙都安眯著眼睛,看著這一幕,腦海中突然回想起,不久前,柴可樵站在銀杏樹下手接落葉的畫面。
「他在模仿銀杏樹葉麼?」
趙都安突然有所明悟,心底隱隱泛起一圈圈漣漪。
彷彿有某種東西,要破土而出,生根發芽,卻又隔了一層阻礙。
雖不可同日而語,但這一刻,他竟好似在夢中,見太祖皇帝演武一般。
不知為何,他生出一種強烈的,立即去觀想,進入武神圖的衝動。
這小子真看進去了?
這麼快?
海公公驚疑不定地看了他一眼,心道糟糕。
可莫要弄巧成拙,給武帝城一脈亂了心神,他突兀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