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有底蘊的大族家僕,皆經悉心調教,哪怕骨子裡傲氣,鄙夷女帝小白臉,但面上功夫總令人挑不出錯。
梅開二度。
趙都安神色依舊如常:「所以?」
僕從抖了抖袖子,抬手指向長街南側:
「老爺今日休沐,見起了雨,便去錦江堤垂釣,使君可趕往會面。」
從茶樓,到藥堂,再到河堤。
這顯然是某種刻意為之的刁難,
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想激怒我嗎?
趙都安眯起眼睛,卻並未發作,只是頷首:
「知道了。」
向一個僕從傾瀉怒火,是很滑稽可笑的行為。
打狗,要先打主人。
他只是深深記下了眼前人的臉,轉身離去。
等他離開,褐衣僕人搖了搖頭,眼神不屑,覺得傳言中飛揚跋扈的女帝面首,言過其實。
面對真正的大族權貴,還不是忍氣吞聲?
……
錦江堤,在橫貫京城的渾河中段。
因陸地朝河內凸出,地勢神似通遼版圖,水淺魚多。
故而在京城釣魚佬圈子中,乃無可爭議的聖地。
然而今早晨光熹微時,便有裴氏家僕氣勢洶洶前來,封鎖了最好的垂釣點,提前打窩。
令無數釣魚佬退避三舍。
趙都安抵達此處時,只見河岸楊柳依依,河面給雨點砸的煙霧濛濛,泛起無數漣漪。
披著蓑衣的一群僕從如標槍般立在岸邊,排成半圓。
憑藉武夫眼力,趙都安確定,其中有數名武道高手,是護衛無疑。
他甫一出現,便被數道凌厲視線鎖定。
好大的排場,袁立都沒你這般,出門動輒前呼後擁……趙都安對比裴楷之與袁立,高下立判。
「使君來了?我家老爺在等你。」
一名目光犀利的僕從上前,氣質與前兩個迥異。
趙都安看了他一眼,邁步便要上前,卻又被其抬手擋住。
「何意?」趙都安挑眉。
武夫僕從平靜道:「還須為使君搜身。」
搜身……我見徐貞觀都不用搜身,最多把孃胎裡帶來的天生兵器洗的香噴噴,伱一個區區侍郎,還要搜身……
趙都安終於笑了。
恩,這一刻,他終於從準備好的,眾多備選方案中,敲定了最為激進的一個。
他沒有說話,只是邁步依舊,朝前踏去。
氣海內一股雄渾氣機流轉周身,腰胯行轉之際,身軀倏然沉厚如山。
武夫僕從臉色微變,也激起怒意。
蓑衣被一股內勁震的掀開,無數晶瑩雨滴如電影鏡頭中放慢無數倍的畫面,一顆顆飈射。
蓑衣下,褐色的衣衫「啪」地貼在肌肉隆起的軀體上,一門武技激發。
以武夫身軀為錘,照趙都安迎面撞擊。
「咔嚓——」
沒有預想中,金鐵交擊的絢爛。
長堤楊柳畔,雨幕中只聽骨裂聲,伴隨肉體軟爛凹陷的綿密消音。
二人站立之地,僕從蓑衣下襬有殷紅的鮮血汩汩留下。
靜。
趙都安瞥了瞪大眼睛,滿眼驚愕,臉色發白的護衛一眼,腳步不停,從他身旁掠過。
「不自量力。」
噗通……
武夫護衛雙膝一軟,跪地捂住胸腹,強忍肋骨斷裂的痛苦,不曾發出聲音。
其餘僕從驚懼退散,任憑趙都安穿過防線。
從始至終,趙都安手中持握的油紙傘,只是微微搖晃。
……
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