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下,花白鬍須抖動,「欠條在哪?」
「呵,侍郎以為,我會帶在身上?」
趙都安嗤笑一聲:
「你若想驗證,自可以回去審問五郎,便知我所言真假。」
裴楷之面無表情:
「你以為,可憑藉這點小錯,威脅老夫?」
「不敢,」趙都安慢悠悠操持魚竿,時而繃緊,時而鬆弛,如此才可令魚兒筋疲力竭,而不脫鉤:
「這點小事,哪裡能威脅到你?最多便是批一個教子無方罷了。」
頓了頓,他笑道:
「但……五郎卻沒這般容易過關,本朝嚴厲禁賭,尤其官宦及子女,處罰尤甚。
若是先帝在位時,或也睜一隻,閉一隻,不會苛責,但如今是女帝當朝……侍郎也知,如今廟堂雨大風急,人人自危,生怕露出痛腳……
若這時,我將這按了指印,寫明地點,時辰,賭資條目的條子,遞給馬督公。
或者乾脆遞給都察院……隸屬於清流黨的御史……你猜,會發生什麼?」
猜?根本不必猜!
那幫絞盡腦汁,向女帝表忠心的惡狼走狗,會死死咬住五郎。
用太祖制定的律法,想盡方法嚴懲,給他製造不痛快,甚至處以「斷手」的刑罰。
而李彥輔也不可能,為了裴家的一個紈絝子弟,發動整個「李黨」抗衡。
裴楷之麵皮抖動,水下的大魚掙扎力度愈大:
「你若公開,那你賭博之事,也會公之於眾。」
「哈!」
趙都安誇張地笑了下,不甚在意:
「我這種爛人,不是很正常嗎?跑丟了莊孝成,我都撐過來了,何況這點小事?
何況我前幾日,才獲了陛下賞賜,清流黨豈會針對我?
便是彈劾,大不了把我丟去『道逍樓』去,坐個十天半個月黑牢,出來又是一條好漢,但五郎可就沒這般好運氣嘍。」
頓了頓,他微笑道:
「侍郎大人,你也不想讓最寵愛的小兒子,落得個斷手斷腳,剝官勞役的結局吧?」
譁!
一蓬白浪炸開,趙都安抬竿,一條肥碩的紅尾黑鯉扯出水面,無力甩尾,卻已是逃不脫了。
靠坐竹椅的裴楷之彷彿被抽乾了力氣,委頓癱坐,先前的盛氣凌人不再。
趙都安的話,如鋼釘,皆紮在他最柔軟處。
凡人皆有弱點,裴楷之的弱點便是小兒子,不同於他早年親自教導,頗有才能的前三個子女。
從四娘開始,便被寵壞了,五郎更甚。
而老侍郎無法接受,放棄小兒子的選項,既如此,就只能放棄女婿了。
閉上眼睛,復又睜開。
裴楷之說道:
「第一,呂梁不能死,起碼不能死在京城。可以將他貶官去地方,四娘也會與其和離,而後,他在地方是生,是死,老夫不會管。」
「第二,處置呂梁的事,老夫會交由刑部處理,他的官袍會被扒下,但不會牽累裴家。」
「第三,茶樓,靈藥都別想了,年輕人胃口太大,小心撐死。這是本官的底線。」
果然是塑膠翁婿情,患難見分曉……趙都安嘴角翹起。
將那尾肥碩老鯉魚撈在手中,發現魚唇遍佈傷痕,似咬鉤多次,但皆掙脫。
老魚成精,但奈何,我有新手保護期。
趙都安哈哈一笑,說道:
「我也有兩個要求,第一,人可以給刑部抓,但我要參與,避免你搞鬼。」
裴楷之閉上眼睛:「準。」
「第二,之前等在茶樓,藥鋪的兩個奴僕,我不喜歡,你回去替我教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