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控這個度,你尋找的一些人,或許也能把持這個度,但……能有幾人?
新政的推行,勢必要九道十八府無數底層官員,乃至胥吏來操刀!來執行!
你以為,他們還能把持這個度?
本官敢放下一句斷言,當新政出了修文館那一刻,就已變了!
越往下,越會層層加碼,你站在京城丟擲的一粒沙子,等到百姓頭上,就會變成一座山!」
韓粥被懟的面紅耳赤,忙辯解道:
「可引入監察,各地方衙門,皆設有監察官吏,還可派出御史巡行……」
趙都安冷笑:
「監察?怎麼監察?好,哪怕退一萬步,你真能找出足夠多的,聽話的監察官吏,派出去,保證新政傳到地方衙門不變,但接下來呢?
你信不信,底下的人有一萬種辦法,將新政轉為牟利的法子?」
他捏著筷子,指向桌上一盤炒青苗,道:
「我們就以你十策中的第一條,青……那所謂的,春秋兩稅法為例,你說,每逢青黃不接,由朝廷向百姓借貸,購置糧種……」
韓粥也被激起火氣來,昂首道:
「是。我曾走訪民間,每逢青黃不接,百姓為了活命,只能向地主富戶,或商賈借貸,辛苦耕作一年,還了錢,餘下的只夠果腹。
若遇到災年,更是還都還不起,只因民間高利!而由朝廷借貸,可將利息壓低,避免奸賊盤剝百姓,豈不是利國利民?」
他說的理直氣壯,慷慨激昂。
趙都安卻冷笑一聲,幽幽道:
「想的挺美,若我為地方胥吏,只需等農家子弟朝官府借貸走銀錢,便與商賈勾結,以賭坊,酒肆,勾欄……種種手段,引誘他們將借來的錢財花掉。
相當一部分農家子弟,手中有了錢,根本無法拒絕,也留不住。
如此,既不違反朝廷法度,又將朝廷撥款,悉數瓜分乾淨,我問你,御史能監察到麼?」
韓粥語塞!
他愣了下,很想說一句,朝廷官吏豈會都像你這麼壞……
但這句話沒說出口。
因為他想到當年,自己貧苦時,所目睹的鄉間胥吏的模樣……恩,那些底層官吏,的確幹得出這種事。
趙都安繼續道:
「不不不,這種法子甚至都不夠妙。
據我所知,酒亦是朝廷的營生吧?那隻要將發下去的錢,誘惑那群子弟將其再花在購買朝廷售賣的酒上。
如此一來,錢轉了一圈,中間一層層官吏都有油水可撈,甚至售酒的主管官吏,還能藉此把帳面數字做的漂亮,向上頭請功……」
韓粥啞口無言,被這種他想都沒想到的花式操作驚到了。
這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可趙都安卻知道,這些騷操作,都是歷史上,青苗法施行後,真實發生的。
甚至比這更過分的都有。
趙都安還沒結束,又捏著筷子,指了指桌上另外一盤肉菜,道:
「再說你的免役法,更是可笑。」
韓粥辯駁道:
「百姓苦於徭役,如今只要當年應服役者,交一定免疫錢,便可由官府用這筆錢,僱傭另外一些,當年不曾服勞役者,如此一來,豈不是各取所需?」
趙都安嗤笑一聲:
「各取所需?我且問你,『租庸調製呢』?」
所謂「租庸調製」,是大虞對百姓各項納稅的統稱,屬於一種徵稅的條令。
趙都安熟悉的歷史上,隋唐時也曾施行。
趙都安道:
「你的十策只提了免役,但卻沒廢止大虞的這套收稅的法子,而租庸調中的『庸』,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