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在這裡停下吧。」
當馬車拐入一條清冷街道上,趙都安從假寐中醒來,說道。
充當車伕的朱逵愣了下:
「大人,距離衙門還有兩條街。」
「我知道,」趙都安平靜道:
「你們在這裡等著,不要走動,我買……我去去就回。」
說罷,他躍出車廂,一身玄色衣袍消失在昏暗的街巷盡頭。
朱逵持握馬鞭,靠在車上走神,輕聲咕噥了一句。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自家主子有些不一樣了。
……
遠處。
趙都安獨自一人,步行兩條街,確定無人跟蹤後,來到了白馬監後側院牆外。
避開了前後正門,他望著丈許高的灰色磚牆,丹田一股氣息流轉,倏然沉入雙腿,縱身一躍,飛身掠入院內。
「這輕功,在後世拍戲,都能當個功夫明星了……恩,更大機率是沒門路,給人當替身……」
趙都安輕飄飄落地,對這世界的武道頗覺新鮮。
不過眼下並非探索修行的時候,只能先苟活過這一劫再說。
夜幕下,衙門清冷安靜。
趙都安輕車熟路,抵達後衙,白馬監最高長官,「司監」的住處。
後衙是配給司監的宅邸,此刻後廳燈火通明,透過窗紙,可見房間主人端坐案前,似在處理公文。
趙都安深吸口氣,整理了下衣襟,然後輕叩房門。
「進。」
略顯老邁的聲音傳出,與電視劇裡「宦官」的刻板印象不同,聲線並不尖銳。
趙都安推開房門,燭光從門縫中逸出。
房間擺設簡單,居中一張桌案上堆迭散亂書冊丶文書。
一盞油燈如豆。
其後,一名兩鬢斑白,眼窩較深,披著件鬆垮袍服的老宦官放下毛筆,看見來人的瞬間,眉頭緊皺:
「是伱……有事?」
語氣冷淡,態度疏遠。
老司監與趙都安的關係並不理想。
這一方面,源於原主的「人設」過於糟糕,人嫌鬼憎,另外,則是長久相處下來的失望累積。
其實最早的時候,原主尚未與女帝傳出緋聞時,人品並不壞,甚至很好。
老司監因此對原主也算關照,雙方也曾關係和睦。
甚至於,原主之所以能進入女帝法眼,也有老司監的幫襯。
說一句提攜之恩,不為過。
但原主得勢後,兩人關係逐漸變質。
倒也沒有針鋒相對過,但老司監屢次規勸過原主,要他戒驕縱,這令原主頗為反感。
後來,原主在外得罪的人多了,有一些權貴,便來監裡討說法。
老司監多次出面幫原主化解,要他道歉低頭,好把事情輕輕揭過去,可換來的卻不是感激。
而是一句:「我憑什麼要低頭?要你多管閒事?」
於是,朝野沉浮半生的老宦官對原主逐漸失望,到後來,便也就幾乎形同陌路。
如果說張昌碩是敵人,那老司監,就純粹是被原主自己作沒的友方單位。
「無事就不能來探望您了?」趙都安微笑道。
老司監心中「呵」了一聲,略帶譏諷地說:
「闖出禍事,才知道來找咱家擦屁股了?我這區區五品的官袍,可沒本事幫你抗住滿朝文武的刀子,你走吧。」
他先入為主,認為趙都安是因放走亂黨的事,來求他幫著說好話。
只是剛說出這句話,他就後悔了。
因為類似的話,他曾說過許多次,而每一次,都只會換來趙都安叛逆的冷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