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都安嫌棄地抽回手,諂媚的人他見多了,但堪稱噁心的只這一個:
「哦?既想見我,怎麼多日不見你?」
秦俅哭喪著臉,懊惱地啪啪先扇了自己兩巴掌,力道頗大,才道:
「前段俺跌了跤,在家中養傷,不知兄長您糟了奸人陷害,等傷養好了出來,才知短短時日,竟出了這麼多大事,兄長更立下大功……俅兒若早知道,便捨得這條腿廢了,也要提早出來,為哥哥正名!好在吉人自有天相。」
繼而又目露陰狠:
「那張家兄弟,我早看不順眼,只忌憚他家長輩,不好動手。如今樹倒猢猻散,俅兒早盯緊了他家女眷,若哥哥要享用,包在我身上!」
趙都安神色驟冷:「女眷?」
竭力討好逢迎的秦俅沒成想拍到馬腿上,愣了下,才想起趙都安痴心女帝,對其他女子不屑一顧。
且不久前,趙家女眷也險被欺辱……
頓時又「啪」丶「啪」狠狠甩了自己兩巴掌,臉頰紅腫隆起,告罪道:
「俅兒想差了,請兄長責罰!」
趙都安似笑非笑:
「我可沒你這般不懂事的賢弟,既是告罪,又是恭賀,怎麼兩手空空登門?」
娘希匹……不就是要好處?
秦俅心中暗罵,臉上謙卑諂媚:
「帶了,帶了。」
說著,在懷中摸索出一張皺巴巴五百兩銀票,借花獻佛:
「裴五郎那廝在檜柏園欠您的銀子,先還三百兩,我湊了個整,給哥哥買酒喝。」
趙都安盯著銀票,瞳孔驟然收縮!
已漸趨模糊的記憶,應激浮現。
裴五郎……檜柏園……銀票……欠條……
他終於記起,自己臥房裡,錢匣中銀兩的去向了!
經過並不複雜:
原主前兩月,給秦俅帶去了某個私宅「賭場」玩樂,賭場位於城北,名為檜柏園。
值得一提的是,在大虞,賭博是被《大虞律》嚴厲禁制的,早在開國時,大虞太祖便制定嚴苛律法。
對賭博遊戲予以打擊,甚至在京城「白石橋」以北,建造了一座道逍樓。
凡不務本業,逐末博弈,局戲之人,悉數囚在樓中,美其名曰「逍遙牢」。
官員若賭,文官革職為民,武官非但革職,還要「隨舍餘食糧差操」,翻譯過來,便是自帶乾糧去服差役……
屢教不改者,甚至有斷手之刑。
時至今日,律法執行雖已遠不及開國之初,各地賭博之風蔓延,但在京城天子眼皮底下,仍是見不得光的事。
所以,賭場極隱蔽,多藏於私宅。
趙都安在檜柏園遇到不少紈絝子弟。
其中一個,便是刑部裴侍郎的第五子,呂梁正妻的親弟弟,裴五郎!
而後,趙都安沉醉博戲無法自拔,將積蓄大半都輸了進去,還有部分,挪借給了「賭友」裴五郎。
並立下借據。
秦俅作為「擔保人」。
「怪不得……我貪了那麼久的錢,突然消失了……」
趙都安心情複雜,既失落又驚喜。
失落的是,輸掉的錢,想必拿不回了。
驚喜則是……他已想起,裴五郎的欠條,就藏在他書房的夾層裡。
「大虞禁賭,倘若將裴五郎賭博的證據遞給都察院,裴侍郎也保不住親兒子……」
「從裴侍郎肯為女兒擇婿,干涉科舉,可見這位侍郎大人極在乎親情……」
「這樣一來,我手裡就捏住了他的一個小把柄……當然,只憑藉這個,不可能動搖裴侍郎的位置,若撕破臉,對方大不了放棄掉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