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意,不苟言笑的臉上皺紋也多了幾分:
「倒是我繞彎子了,也好。使君這幾日,可關注正陽先生與青州道那二位動向?」
趙都安苦笑道:
「自然是有所耳聞的,但不怕薛大人笑話,我這做官的時間短,這半年裡,勉強將京城這一畝三分地的官人認全了大半,京城以外的人物,卻是孤陋寡聞居多。
如這正陽先生,還是上次去太倉府辦事,才知道此人,據說當初修文館籌備,陛下想過邀請其出山,但沒成,更沒想到,時隔幾月,人又來了,還搞出這麼大的動靜。」
薛神策騎在馬上,忽然說:「據說是雲浮慕王請下山的。」
慕王爺……紮根雲浮道,毗鄰西南異族的那位「八王之一」,在八王中,實力排在前三甲。
趙都安腦海中閃過對應資訊,難掩詫異:「竟有此事?」
薛神策笑道:
「我雖人在京城,但終歸管著幾個兵,軍務傳遞間,也能獲知些外地的訊息。尤其,趙師雄率西南邊軍駐紮在雲浮,守衛邊疆,平常與獠人族和當地山匪打交道最多,公文往來便也多些。」
趙師雄……趙都安對這個本家的名字並不陌生,已經聽過數次,知道是鎮守一方的大將。
城東善堂的退伍老卒,就曾在趙師雄手下當兵。
薛神策忽然冷不丁,冒出一句:「據說,趙師雄與慕王走得也很近。」
趙都安臉色微變。
這話就誅心了。
一位戍邊大將,與不安分的皇族扯上關係,實在太容易觸及敏感神經。
「薛大人沒與陛下說?」趙都安問。 薛神策嘆道:「都是些不知真假的傳聞,又豈好與陛下說起?」
呵呵,是你這個身份,不方便說吧?樞密院之前就出了勾結靖王的內鬼,你這個樞密使難辭其咎,這時若又說趙師雄的壞話,難免又落得個「挑撥君臣」的話柄……
趙都安冷笑,終於弄懂薛神策找自己單獨聊的目的。
無疑是想借自己的口,將這個情報遞給女帝,這樣中間隔了一層,薛神策既不會落得個「隱瞞不報」的罪責,又可以避免當面「挑撥離間」。
不過……這事還真有點棘手。
正陽先生率學生入京,來勢洶洶,雖截至目前,尚未有什麼出格舉動,但明眼人都意識到,這不是什麼好事。
如今得知,其是慕王請下山,那這個針對意味就更強了,再想深一層,當初正陽拒絕朝廷的邀請,如今卻應了慕王的邀請……
呵呵,這個站隊意味,就太明顯了。
「這樣啊。」趙都安哦了聲,沒了下文。
薛神策也沒就這個問題多說什麼,都是聰明人,話他已經遞到了,他相信趙都安會把訊息遞上去。
暮秋的山林中,兩匹馬並肩而行,一時安靜,唯有馬蹄聲,與遠處山林中掠起的鳥。
「那青州道來的兩位,薛大人又可否指點一二?」趙都安想起,對方方才也說了這個,可能也有話說。
薛神策笑道:「你沒調查麼?」
趙都安也不尷尬,坦然道:
「青州恆王的兒子,堂堂世子殿下,徐祖狄……嘿,這名字真不錯,說是這次來京城遊玩探親?
至於那喚作蕭冬兒,實則掌管青州大族,手下商隊如雲的現任蕭家家主,據說也是個奇女子。此番入京,看樣子是奔著湖亭開市來的。」
相比於明面上聲勢浩大的正陽先生。
從青州來的這兩人,反而更令趙都安關注。
他當然不會蠢到相信,堂堂恆王世子,真的是來散心遊玩,思來想去,其中一個目的,必然與徐君陵一般,都是來探探京城底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