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輕聲行禮。
這個殺魚的「富商」就是淮安王,貞寶的伯父,坐鎮淮水道掌握數只船隊,手握鉅富的徐安?
趙都安驚訝了。
他雖看過八王的畫像,但依舊很難將一位皇室親王,與酒樓中親自殺魚的廚子聯絡起來。
淮安王恰好收了最後一刀,抬起頭來,胖臉上一雙眼珠與趙都安對視。
「下官趙都安,見過王爺。」趙都安微笑行禮。
對待這位的態度,與靖王大為不同。
淮安王笑起來的時候,像是廟裡的彌勒:
「呵呵,今日不是什麼正式見面,你既與小女相熟,便以晚輩相稱就好。」
趙都安從善如流,改口微笑道:
「王爺說的是,晚輩也沒想到,您除了是大虞朝遠近聞名的大吃家,還有這份手藝。」
好的讚美,須落到實處。
淮安王果然嘴角又擴大了幾分,只聽旁邊的郡主微笑道:
「我父王在家中,便喜烹飪,只是次數不多,這次倒是借了你的光,才能嚐到父王做的魚。」
趙都安受寵若驚。
淮安王卻搖了搖頭,拿起抹布擦了擦手,認真道:
「做魚的手藝,本王不如這大風樓御廚,但好的食材,總是親手處置才安心,大抵一席之菜餚,司廚之功居其六,買辦之功居其四……再說這一物有一物之味,不可混而同之……」
「就如近年來大虞朝內,冬日宴客,慣用火鍋,對客喧騰,已屬可厭;且各菜之味,有一定火候,宜文宜武,宜撤宜添,瞬息難差。今一例以火逼之,其滋味還能好麼?近人用燒酒代炭,以為得計,又不知物經多滾,總能變味……」
趙都安啞然,不想他起了個話題,對方便滔滔不絕,給他講了起來……無怪乎有「吃貨王爺」的綽號。
雖大懂不懂,但也能聽出其對「吃」的確頗有研究。
徐君陵無奈道:「父王,趙使君晚上可是空著肚子呢。」
淮安王哈哈一笑,道:「卻是本王羅嗦了,來人吶,拿去烹熟,傳後廚上菜。」
當即有婢女上前,端起大青魚下了樓。
更有人合力撤去長案。
淮安王解下圍裙,做了個手勢,趙都安當即跟上去,與這對父女坐在了旁邊準備好的八仙桌旁。
他與徐安正對面,郡主作陪在二人身側。
伴隨腳步聲接踵而至,那些婢女紛紛從樓下送上菜餚來,眨眼功夫,一樣樣擺盤精美,色香味俱佳的菜餚便擺滿了桌子一圈。
只留下中間空了一大塊,儼然是給那條仍在烹飪的鮮魚預留的。
趙都安掃了眼,發現桌上菜餚以「河鮮」為主,其餘為輔,其中圍了一圈的八隻河鮮盤子最為醒目。
他視線又朝旁側窗子望去,這會窗子微微敞開,隱約可以看到遠處似有連綿的燈火,似是畫舫樓船上發出。
「那邊就是煙鎖湖了。」淮安王解釋道:
「此湖已有千餘年曆史了,前朝大運河開鑿時,曾以此洩洪,本來雖是名勝,卻也算不得太出名,反而是湖亭此地得益於運河開通後,逐漸熱鬧起來。
雖在城外,卻也不遠,晚上有畫舫船隻在那邊過夜,但其繁華,卻又遜色於淮水道的『淮河』了,故近年也有『小淮河』之稱,可惜大虞朝十八府內,爭當『小淮河』的也有十多個了。
呵,其景色除了那尊古蹟山壁上鑿刻的神明雕像外,別無特殊,依本王看來,其名聲卻是大於實際,多還是那些文人作詩吹捧所致。
不過小女卻有不同想法,說其別有氣象,著實為其狠狠做了幾首詩。」
你最好是單純在說煙鎖湖,而不是在隱喻什麼……趙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