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了口氣,顧若海走到了顧家家主顧似道身旁,語氣中有沒落也有無奈,更多的是對家族的失望。
“我說過了,咳,她們被人救走了,咳咳,一個尼姑。”一句話說完,顧似道卻是咳出了一口鮮血,已經銀白色的長鬚沾染了點點猩紅,“言盡於此,你不信的話,我也沒辦法。”
頹然坐在地上,顧似道閉目運功,全然不在意身邊之人的動作和表情,頗有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之意。
“你!”
肖晨劍眉一豎,殺心大起,顧若海卻一把拉住了肖晨的手臂。
“他是我爺爺。”顧若海聲音中帶著幾分懇求,這個一身正氣的男人面對這樣的族人,親情和友情之間的對撞糾纏,此時看起來脆弱的像個孩子。
緊握的拳頭鬆開,肖晨心中又何嘗好受。
“肖莊主,天樞總管確實是被一位青衣女尼救走的,那女尼頭上有十二個戒疤。”
一個身受重傷,已經倒地不起的僕役此時在地上囁喏出聲。
肖晨認識這僕役,卻是被肖晨和顧若海救回後碩果僅存的幾個人,與陸家火拼時也是站在最前方的幾個人之一。
“良明,你個貪生怕死的叛徒,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二柱一聲暴喝,雙目充血,身後的七人也紛紛對其怒目而視。
這良明是顧家來後,幾乎沒做什麼猶豫便投靠顧家之人,在二柱等人心中,這是一個背信棄義,貪生怕死的無恥小人。
“在我心裡,肖莊主是我的救命恩人,兩位顧莊主又何嘗不是呢?山莊兄弟姐妹待我真誠,我也是真心對待山莊裡的每一個人,這裡是我的家啊。”絲毫不顧那胸前汩汩流出的鮮血,良明的臉色蒼白如紙,明顯已經到了瀕死的地步,“肖莊主,良明……沒有騙您,天樞總管……真的……是被……被……”
一句話沒有說完,這良明便垂下了眼瞼,氣絕身亡,此時此刻,即便是對其滿腔怒火的二柱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肖晨抿了抿嘴,抬步向著莊外走去,滿地的殘骸和鮮血讓夜風多了一絲淒涼。
“大哥,大殿前的豐碑上,是為了保護山莊犧牲的人的名字,他們葬在後山,清明的時候,記得給他們上柱香。”
低沉的嗓音承載著落寞,那墜落一地的紅燈籠搖曳著喧囂後的寂寥,點點火光和屍體映襯出一副江湖最直觀的面貌。
腳下的掐絲雲紋履沾染著深紅色的血跡,純白色的鞋面已沒有了初時的光潔,只在山莊門口留下一串血腳印。
以後再不會回到這裡了吧。
扭頭再度看了眼這個曾經充滿了歡樂和笑聲的地方,肖晨坐在了軟轎之上。
“二柱,青璇他們呢?”
“避難所。”
二柱的回答依舊簡潔,身上的傷勢沒有讓他臉上有一絲變化。
二柱勉力在前方帶路,七個弟子則互相攙扶著向避難所趕去。
這避難所是上次陸家的事件過後,在肖晨的提議下由天樞去修建的,隱蔽在橫公城地下,與橫公城內的珍瓏藥店相隔僅僅一條街道。
……
“爺爺,有的事情並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我父母早亡,是你教會了我仁義禮智信,讓我懂得了溫良恭儉讓。”
緊了緊跨在腰間的長劍,顧若海轉過了身背對著這個頹喪的老人,似是不忍看那已經蒼老的容顏。
“我一直將您的話記在心裡,並以它們為準則,江湖是個大染缸,或許在您心中,那些只是說說而已的東西……”
“孫兒走了,您老,保重身體……”
對家族的失望,對兄弟情義的愧疚,顧若海看了看這個自己親手打造的莊子,何嘗沒有那留戀和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