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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儉已然進了城,在近衛的環護下,幽州的中軍猶如一座固若金湯的城堡,任憑風吹浪打,我自巋然不動。關中守軍儘管兵力上佔了上風,卻絲毫佔不到便宜。
其實,若薛禮在,恐怕關中軍陣已然崩潰。在這等面對面的對峙中,無人能夠抵當薛禮的領軍衝擊。然而裴行儉並非“陷陣將軍”,更加擅長運籌於帷幄之中,才使得恆元尚能勉強支撐。
不過,關中軍清楚的感覺到,對方帶來的壓力越來越大了。在裴行儉的排程下,燕軍始終能揚長避短,發揮著最大的優勢,而在這一點上,恆元顯然欠缺的很。
“放箭!”恆元的眉毛擰成了一團。他決然的一揮手,無數箭矢如同黑夜中的雨點,無聲無息的襲向戰場,兩軍戰士正在反覆衝殺,被這陣猝不及防的死亡之雨籠罩個正著,尖銳的箭頭破開人體,騰起一片血霧,然後緩緩在黑夜中消散。
數百人倒下了。血,緩慢凝澀的爬過一具具軀體,滲入青磚的縫隙中。有人在黑暗中咒罵著,誰也聽不清楚具體含義,漸漸地,那聲音微弱了下來,終於被黑夜吞沒了。
“他也就這一手了。”前方戰士的折損未曾令裴行儉的眉頭稍動,他反而冷冷的笑了一聲,輕蔑之態溢於言表。裴行儉一揮手,近衛們離開了原本的位置,迅速饒到了前軍。他們均是一種姿態:用寬大的盾牌掩護住身體,鋼劍自盾牌下穿出,他們十幾個人結成方陣,十幾個方陣有形成一道鋼鐵的城牆。那仍在持續的冷箭“叮叮噹噹”的敲打在盾牌上,就像冰雹敲打著瓦片。
“上!”恆元一聲命令,關中前軍衝了上來。他們都知道,若不能將燕軍壓制於此,長安必定失守。這些關中戰士中也不乏勇武之輩,對手那些不同尋常的兵甲裝備還不至於奪去他們戰鬥的勇氣。
“嘡嘡嘡”的兵器交擊聲響成一片,兩軍猝然衝在了一起。幽州近衛幾乎都是一個動作,前方四人高舉盾牌抵住敵人的兵器,然後每人身後均有一柄長劍自縫隙中穿出,刺向對手的要害。雖然黑夜中難以看清目標,然而這一架一刺早已經練過不知幾千幾百回,閉著眼睛也能使得出來。只見黑夜中一道白浪猛然湧起,接著千百縷寒光一閃即逝,關中士兵便無聲無息的倒斃了一片。
恆元在後面看得清晰,見那些劍盾戰士殺人如同割草,不禁心頭大震。他強壓下心頭的驚怒,默默地看完這場近乎屠殺的戰鬥。
“這便是裴行儉的近衛麼?”他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猛然吐了出來,道:“用長矛頂上去,注意拉開距離!”
數百手持長矛計程車兵派成了密集的陣形,晃動的矛尖在黑夜中閃著點點冷光,如同夜空裡的寒星。這些丈許長的長矛拼力抵住了近衛前進的步伐,盾牌和長矛相互摩擦著,發出刺耳的咯咯聲。
一時間,雙方誰也奈何不了對方。
而然,均勢並沒持續多久,一陣鑼聲響起,近衛們似得了什麼命令,迅速朝後方撤去,將長矛兵們暴露在自己的中軍面前。突然,一陣奇異的呼嘯聲刺激著人們的耳膜,密集的箭雨劃破了夜的迷霧,帶著死亡的尖嘯,無情的襲向這些士兵的毫無保護的身體。這些可憐的矛手們根本無法揮動這種過長的兵器保護自己,只能眼睜睜的任由箭矢穿刺。
零亂的屍體和散落的長矛浸泡在血泊中,標示著這些戰士們最後的身份。
“你會用箭,我便不會麼?”裴行儉淡漠的聲音響了起來,帶著幾分寒意。
天已經放亮了。晨光碟機散了夜霧,將昨夜的殘酷真實的顯露出來。護城河上飄滿了屍體,有燕軍的,也有關中軍的,都無一例外的在水中浸泡著。而那水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渾濁的像灌了泥漿的溝渠。
李沐風策著馬,嗒嗒的踏著青磚步入明德門。腳下的磚石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