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的人全都帶著刀,在夜色漸厚之下,車馬就往西走去。
常子跟吉三打起精神來趕著車,可是走了不遠的路,前面吉三趕的那騾子就站住不走了,把後面的車也阻礙住了。魯君佩在車中驚詫著問說:“是怎麼回事兒?”常子便跳下車,到前面去問。吉三著急地說:“騾子出了毛病了!”說著便用鞭子死力地抽。不料咕咚一聲,騾子競跪下了。在車裡坐著的兩個僕人險些沒滾出來。
魯君佩看外面的天色太黑,他心中就有些恐懼,趕緊大聲叫著說:“常子!不要管前面的車,你快來!趕著這輛車送我回宅,快!”常子疾忙跑過來,跨上車轅,驅騾速走,車輪轆轆地響。不料才跑了不遠,就聽啪嚓一聲,這個騾子也倒下了,整個把魯君佩摔出車來了。
兩個騎馬的人趕緊下來,將他攙起來問說:“大人覺得怎樣?”魯君佩跛著腿走了兩步,連說:“快!快!趕緊叫一輛妥實的車來,先送我回去。快!快點兒!”一個隨從騎上馬就去找車,但天已這麼晚,街上哪裡還有空閒的車呢?另一隨從一手攙著府丞,一手已抽出刀來。
兩輛殘破的車相距著又很遠,那邊的人喊叫著說:“快來幫幫呀! 再來一個人幫幫就行了!”常子趕忙又跑回去,幫助那邊的三個人,一齊用力把騾子抬起來。騾子倒是站穩了,人可還是不敢坐上去。那吉三響著鞭子,嘴裡喊著:“哦!哦!”騾子走了幾步,可又跪下了。吉三依然用鞭狠抽,騾子是死也起不來了。
常子就把吉三攔住,說:“別打了!打死,更不能走了!這一定是有緣故,前面那騾子索性躺下了,把少爺摔得不輕。不知是哪個狗子掏的壞,成心要摔咱們倆的飯碗!”說著,他急忙跑到車後邊摘下紙燈籠,到前邊去照著檢視。怪不得這騾子要跪下呢,原來前腿直流血,前面那個騾子就更不用說了,當時就把大家嚇得臉白。
忽然聽得咕嚕咕嚕一陣車:侖子響,聲音非常之清脆,從後面又來了一輛騾車,趕車的人悠閒自在地跨著車轅,嘴裡吹著山西梆子。前面攙著魯君佩的那個人早就喊起來了,說:“是輛車來了嗎?”這裡的常子急忙把這輛車截住,問說:“是空車嗎?好了!我們這輛車不知為什麼。都犯了毛病了!”這車上的人止住了口哨,笑著問說:“怎麼回事兒呀?我知道你們大人是誰呀?”
常子聽出來了這趕車的聲音,又看到那頂特別的緯帽,就說:“你不是李侍郎家的嗎?你不是也才由福海堂回來嗎?李大人沒在車裡嗎?”
車上的花臉獾就說:“我們大人跟韓御史坐著一輛車走了,叫我到阜城門裡陳宅去接我們太太,那兒今天是辦壽,唱大戲,我還想聽兩出去呢!福海堂門口兒的馬鱉多,你們的牲口一定是叫馬鱉給鱉著了,拿涼水拍拍就好了。”說著,他趕著車仍舊往前走。
前面的魯君佩就親自喊著問說:“是哪兒的?”常子又追著車跟花臉獾商量,說:“你順便把我們大人送回去就得了!你還能得一份兒賞錢!”花瞼獾卻搖頭說:“不行!我們太太囑咐過,這輛新車不許外人坐。”
魯君佩叫那隨從攙著自己,一跛一顛地走了過來,問明瞭這輛車是李侍郎宅的,他就說:“李大人跟我有交情,把車停住,我一定要坐! 明天我去見他跟他說。”說著,那隨從已把車攔住,就怔攙著魯君佩上了車,並吩咐說:“快些走!”花臉獾就直嘆氣,作出無可奈何的樣子。
魯君佩在車裡半坐半臥,急急地說:“快趕著走!趕到我宅裡,我多給你賞錢!”花臉獾答應了一聲,搖起了鞭子,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