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青豆愁眉苦臉,知道她擔心,「賺到錢,以後盤間店,如何?」這事兒他天天跟六子吹。
「你說的!」青豆伸出小指,要他拉鉤。
「快十歲了,是個大小孩兒了。」說是這麼說,青松仍是勾上她的手指,配合她的咒語,「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說話算話?」
「說話算話!」
當然得說話算話。他可沒精力每天循著些破爛磚頭粉筆痕跡,找離家出走的妹子。
再苟一陣。
青松也知道當倒爺是刀口舔血,不是個長期的活兒,成天盯著市場價格,東城西城四處跑,要關注報紙,要看派出所眼色,要四處探口風,就為搓出個差價。
沒辦法,過年他都不敢帶青豆回去,一張張嘴等著要債吃飯,別再把孩子嚇瘟了。
到家,青松從懷裡掏出了摺痕遍佈的牛皮紙信封。
這信封顯然多次利用過。
青豆迫不及待,開啟鐵皮盒取出鏽跡斑斑的小刀,小心翼翼拆開信封。
吳會萍信裡說:一切尚好,勿念。
信紙上一個鮮紅的印泥手印像在青豆的心上撓了一爪子。
青松問,尚好是什麼意思?青豆也奇怪,這完全不是吳會萍會說的話。她新找的代筆人估計是個讀書人,把她的口語書信化了。
一雙兒女對著那六個字什麼資訊也沒看明白。
照明燈泡來回鐘擺,力不從心地發出昏沉的光,晃得人心裡越發荒蕪。
半夜,兄妹倆還在說話,青豆問牆角擱的那幾盆五針松幹嘛用的?
青松說北方在炒君子蘭,好多人都發了,一盆花能賣幾千美金,最近這帶時興五針松,他倒騰來幾盆,養一陣,到時候找人修剪,價好呢。
「能成嗎?」植被也能賣錢?小南城的人閒錢這麼多?別是被人騙了。
青豆半信半疑間,青松已經打起了輕鼾。
「二哥睡了嗎?」
半晌,沒有迴音。青豆翻個身,喃喃道:「二哥,你比大哥俊」
是實話。程青柏輪廓硬朗,約莫是聰明,頭大一點。程青松從小鬼頭鬼腦,腦袋像個錐子。要說觀賞性,肯定是小一點的更佳。
她琢磨半天比對出來,結果下鋪的人早入了夢。
程青豆盯著距離自己半身的石灰牆頂,聽著青松的輕鼾,想著韋小寶,來小南城的日子就這麼從1982年捱到了1984年。
作者有話說:
(1)78年恢復高考,80年全國高中是兩年制,讀高中很貴
(2)「夢裡依稀慈母淚,城頭變幻大王旗。」別人寫的詩
(3)生產隊(官方釋義)是國家政權延伸到的最底層的組織,也是農業部最小的生產單位
(4)長春君子蘭一夜之間風靡全城,誰家有君子蘭那就是大戶!原本幾元的花卉炒至幾萬高,滿城追價,一盆難求,後長春市政府還頒布有關君子蘭交易的若干規定,次年長春將君子蘭定為市花。□□間這帶也在八十年代熱炒五針松,直到現在也有很多人沉迷養這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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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1990之前
◎流光容易把人拋4◎
04南城
小南城之所以叫小南城,是因為幾十公里外另有個南城。
那是更廣為人所知的南城。
在中國提起南城,大家率先想到的絕對不會想到小南城。
本來小南城的「南」寫作「遖」,方言發音上揚與「南」有稍許區別。普通話推行,逐漸從念法與寫法上雙雙墮落,演變為「南」,失卻獨特性。
小南城的市民不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