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一場好端端的迎客會,居然會鬧得死了四條人命收場。候府裡的氣氛驟然又降,下人們暗地裡都驚恐起來,畢竟他們自知,他們都只是惟命是從的奴才,說不定哪一日,這種命運就會落到他們頭上。最近候府死的人已經太多,現在連表小姐都死了,該輪到他們的時候,哪裡還有幸理?
回到淳華院,廳堂裡裴媽媽春菊雨蝶熊媽媽都在,她們一臉笑意,春菊當先就問道:“少奶奶,那個假的給當眾揪出來沒有?”
傅譽依然黑著臉,徑自進了內室,惹得春菊吐了吐舌。
寒子鴉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有我這麼聰明的人在,豈能不讓那假貨露出原形?”於是他便把在暖閣發生的事一一向她們四個說了。
熊媽媽慨嘆道:“想不到姨娘竟想出如此陰招,如果不是少奶奶先就打了招呼給我們留了特殊手勢,我們還真難相信那個是假的,簡直是一模一樣。萬幸沒出事,不然真要叫蕭姨娘算計了去,估計老王爺那邊都跟著要倒黴。”
雨蝶點了點頭,好奇道;“可是少奶奶又是怎麼把二奶奶引出去,再將粥轉到了表小姐手裡的呢?”
九雅微微一笑,“這還真是寒子鴉的功勞,是他把蕭姨娘煨藥粥的事查清楚了,於是故意找兩個人說春梅在騰雲閣那邊和二爺胡天胡地,恰好讓她的丫頭小南聽到,小南於是就去報了二嫂,二嫂就去了騰雲閣。隨後我去廚房,寒子鴉不知在哪裡找了個丫頭跟他在騰雲閣那邊兜兜轉轉,直到我端藥出來說內急,讓她先幫我把藥端一下,要麼先送到暖閣裡去也行。可能她是等之不急,就想先送暖閣,而恰好相公把假的引到梨花閣,二嫂看她無事,自又會把東西塞她手裡讓她送暖閣去。”
雨蝶插嘴道:“就不怕那假的不送麼?”
九雅笑道:“怎麼可能?你還不知道你們姑爺那哄人的樣子麼?在他的誘哄之下,假的想不送都不行。”
裴媽媽樂道:“這樣最好不過,雖然死了人有些於心不忍,可是也去了後患,免得日後又生出事來,也算是好事。”
大家都很認同她這個觀點,互相說笑了一會,九雅忽然挑過眉來問道:“對了,寒子鴉,你是從哪裡勾引了個小姑娘跟著你亂轉啊?”
“少奶奶別說得這麼難聽好不好?什麼叫勾引?是那丫頭自願的。”寒子鴉叫道,隨後色色一笑,“我只勾了勾手指,那丫頭就樂顛顛的來了,我又有什麼辦法?”
雨蝶呸了他一口,“好不要臉,你以為你是個天姿國色啊,人家小姑娘就任你這種貨色勾引?”
寒子鴉大怒,“就你這死丫頭天天說我這貨色,我在外面行情好得很,像你這種姿色的送給我都還瞧不來。”
兩人說著又快要鬥起來,裴媽媽趕緊過來打圓場,拉了雨蝶就道:“好了好了,大家都累了一天,趕緊服侍少奶奶洗漱吧。”
被拉了開,兩人才偃旗息鼓。洗漱過後,九雅回到內室,拿著若琴死前手裡捏著的香囊,嗅了又嗅,一臉若有所思。
傅譽不知自哪裡找了片葉子坐在廊下嗚嗚地吹,聲調哀婉,氣韻悠長。夜已深,把幾個丫頭都吹得睡不下了,不得不愣愣地坐起來聽他吹。
九雅也是聽得心煩意亂,收了香囊,就把他拉了進來,隨手把門關上,沒好氣道:“你能不能讓人安生一點?半夜三更吹得像鬼哭狼嚎,別人都不用睡了麼?”
傅譽哼了哼,往軟榻上一躺,“我高興,你管得著麼?”
“我自然管不著。”九雅氣結,“可是你又不是小孩子,為什麼還要老跟我鬧脾氣?我都不知道哪裡惹了你,到今天都還這麼拗著,就算是我錯了,你也要給我指個錯處出來。若是你錯了,每天都還這麼樣子,打主意讓我哄你,你想都別想,回頭休想我再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