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木棚裡,一個瘦骨嶙峋的婦人躺在一塊門板上,奄奄一息。九雅進去的時候,華太醫正在為她拿脈。
九雅和傅譽站在他後面沒動,直到華太醫開出了方子讓那小女孩去領藥,九雅才突然出聲道:“太醫,您剛才的看診如此輕車熟路,相當準確,根本不像一個會誤診的人,你為什麼要撒謊?”
華太醫身體一震,急急轉過身來,看到九雅和傅譽齊齊站在門口,整個人都呆住。
瞧他那樣子,他一時半會兒不會說真話。傅譽眼珠轉了轉,仰天一嘆道:“聽說這裡每天都要死好多人,那些官兵每天指使人抬屍體的時候,怕他們把疫病傳染開,都只堆在一個大坑裡,一天挖一個大坑,只短短這些時間,這山坡周圍便都成了埋人坑。太醫,他們聚少成多,又死得冤枉,可能現在都成了冤魂啊。他們該去找誰索命才好?”
華太醫臉色灰敗,他張了張嘴,卻沒有出聲。
九雅笑了笑,“醫者,德也。太醫一生醫人無數,也不知救死扶傷了多少人,這都是積的德。可是,眼下一具又一具的屍體抬出去,太醫不覺得問心有愧嗎?要將以前所作的都毀於一旦嗎?太醫在京城向來享有清譽,現在死了這麼多人,太醫真的問心無愧?你看這些小孩子失去了父母,父母失去了孩子,一個又一個家庭破碎,您難道沒感覺到揪心?您也是上有父母下有小的人,若是他們也染上此病,你會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個個病死,被拖出去一丕黃土給埋了?”
華太醫聽著她一字字如針刺在耳的話,整個身子都如抽風一般顫抖起來,他臉上痛苦的扭曲著,他雙膝一軟,終於是慘烈的跪了下去,聲音幾乎帶著嗚咽,“我不是人,都是我害了這些人,縣主,三少,我將來死了都要下阿鼻地獄啊……”
九雅淡淡地看著他,傅譽挑了挑眉,“太醫此說,看來那些被醫死的人並非真的被醫死,而是你動了手腳,為什麼?”
華太醫只是低聲嗚咽著,並沒回答。九雅淡聲道:“太醫,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現在還有這麼多人有待太醫去救,這就是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都說人在做,天在看,您只要再用心救人,倒可以將之前的過錯改過來。”
華太醫痛苦道:“縣主說得在理,從現在開始,我一定全心全力救人。”
九雅搖頭,“現在並不是全心全力救人就行的事,我想知道究竟是誰讓太醫這麼做?那些與你一同前來的大夫還被關押著,只要你把這事交待清楚,我才能想出應對之策,將他們放出來一起救人啊。”
華太醫慢慢抬起頭,“我只能說我的兩個兒子還有三個孫子都被人綁走了,他們透過張大人,命令我讓那些大夫不能救人成功。我不得已,便在他們開的藥方里加了一味重藥,這些病人一吃就病情加重,甚至還死掉……”
傅譽和九雅對視一眼,是誰指使華太醫在此害人?目的是什麼?傅譽急得一把將華太醫揪了起來,“快告訴我,那個指使你的人是誰?”
華太醫嘆著氣,“你們鬥不過他的,反而是我若是說出來,我兒子和孫子都會死。反正我的孽已經造了,所有的罪孽都讓我一個人抗吧……”
傅譽怒眉一抬,“放屁!你不說,又怎麼知道我鬥不過他?快說,是誰指使你幹這麼缺德的事?”
華太醫閉眼一語,傅譽的鐵拳就要砸下去,九雅拉住他,“既然太醫不說,也不可再強人所難,放了他吧,我們出去。”
傅譽哼了一聲,轉身就氣沖沖地走了。
九雅好笑的搖了搖頭,讓華太醫好好看病救人,便追了上去。
“縣主,看病還順利嗎?”
九雅才走過兩個木棚,安子程便從一間木棚裡出來,攔在路中間,此時他眉目清朗,不接交的話,憑外表,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