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離開的時候,九雅依然是坐著馬車,只不過和她一起坐在馬車裡的人,變成了雨蝶,高坎趕車,拓跋玥騎馬。
烏託送了很遠,依依不捨,終究是沒有再強求留下雨蝶。
馬車一路急趕入關後,便一直取道向西,到了臨沂,九雅知道拓跋玥還要趁這個時候趕往盧邑,便主動提出與他們分道,她要去鄣州與青衣魅影會合,再返回京城。
拓跋玥或許真是心繫盧邑,沉吟了一會,便是同意了她的提議。雖然臨沂距鄣州還有幾天的車程,但是九雅的行蹤現在已經脫離了任何人的掌握,他相信以她的機智,能順利到達鄣州。
他重新給她僱了輛更舒適的馬車,又給了路上所需的銀兩,這才將她送上路。臨行前,他敲了敲車壁,九雅從馬車裡探出頭來,他含笑道:“這一路再沒人可以讓你算計,可要好自為之。事情處理完了,就立即回京吧,過不了幾天,我也會依與你的約定班師回朝,可得把京城的城門洗乾淨了迎我回來。”
九雅臉暗黑,這一路他的表現都還差強人意,像個為人長者的樣子,可是這分別時的話就不像話了,她幹嘛要把城門洗乾淨了迎他?她該迎的是她的相公才對。
她撇了撇嘴,本想說幾句難聽的話,想想他在盧邑的十萬大軍,再想想傅譽如今還需要他的幫手,這才作罷,假笑道:“城門我不會洗,總之靜等舅舅早日歸來。”
拓跋玥深深凝視她,“如此也不錯,只是別時時咒我就成,不然我有了個什麼萬一,你們的日子也休想好過。”
九雅裝看不懂他的目光,嬉笑著縮回馬車裡,“自然懂得審時度勢,我們現在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誰都離不了誰。”
拓跋玥倏然一笑,放下簾子,“這句話我喜歡。”
九雅沒再理他,叫著車伕快走。
目送馬車漸遠,高坎扼腕道:“爺,有時候我不得不相信命運,無心說你命裡註定孤家寡人一個,你偏說要改變,無心拼了老命為你們改變命盤,結果似乎仍是不如人意,天意如此,人難勝天。”
拓跋玥跨上馬背,嘴角漾起一抹悠然地笑,“誰說我會孤家寡人一個?誰說人難勝天?你等著看就是,最後,她總之會要……”
他沒有再說下去,一夾馬腹,駿馬已經箭一般射了出去,高坎長笑著緊跟其上。
九雅和雨蝶坐在馬車裡,一路倒是無話,五天之後,順利到達了鄣州,直進刺史府,青衣魅影果然很聽話的還呆在那裡,至於金芸,九雅看到她的時候,眼眶就忽然紅了。
六月的天,她一個人坐在池塘邊,身形削瘦,面容憔悴,形消骨立的樣子,好像一陣風都要把她吹跑一般。她手裡拿著一根帶葉的樹枝,輕輕在水裡划動著。
“我們那天把她帶過來後,她一直不言不語,有幾次都試圖拿剪刀自殺,幸好我們盯得緊,都給搶了下來……”青衣望著金芸低聲道。
雨蝶在路上已經聽九雅說起金芸的事,再看金芸現在這般模樣,不由也紅了眼眶,“好好的千金小姐,如今竟然被安子程那廝給糟蹋了,那天打雷霹的,將來定然不得好死。”
九雅冷道:“可知道安子程在哪裡?”
“聽說已經奉命回京城了。”青衣回道。
九雅點了點頭,慢慢走到金芸面前,輕喚道:“九妹……”
金芸抬起頭,呆了一會,忽然起身撲到九雅懷裡,把頭埋在她肩上,好久都沒有出一聲。
但是九雅知道她在傷心,她在無聲的哭,輕拍著她的背,低聲道:“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八姐不好,才讓九妹跟著受了苦……”
金芸搖著頭,卻始終不肯把頭抬起來,九雅扶著她到客房,輕嘆道:“事情已經發生,一切都要向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