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不舒服,自然幫起忙來也沒那麼盡心。九雅也不計較,正好趁著這個時候把府裡的一些人事摸清楚,好在裴媽媽和熊媽媽甚為老練,熊媽媽又是候府裡的老人,有那些個不聽話或是暗地裡有絆子,她少不得聲嚴厲色的喝斥一番。
只是那些敢不聽話的,自然都是府裡的老油條,當面唯唯諾諾,轉身就是另一副面孔,在旁盯著的裴媽媽怕他們把差事辦砸,第一次就讓候爺失了對少奶奶信任,發現了不好的兆頭,就趕緊過來報給九雅知道。
“少奶奶,奴婢看你明明算得酒席為五百桌,雞鴨魚肉都拋著算了三千兩銀子,可是剛剛奴婢去廚房那邊數了一下,那雞子鴨子各都不到兩百八十隻,豬不到三十頭,不說這些東西到時候湊不齊五百桌,就算湊得齊,怕是份量都會極少。這麼一來,外頭來弔唁的人吃得不好,那不知道的,要麼說是候府小氣,知道的,定然說是少奶奶連這麼點事都刻薄賓客,少不得又要指責少***不是,日後那話語頭肯定要傳得不好聽。”
九雅正在讓郝大總管安排個長眼色的人手迎客排席,聽聞裴媽媽報得此事,便漫不經心地對郝大總管道:“這府裡頭的人和事我都不太瞭解,想不到第一次主事,就有人來生事,郝總管,這事你看我該怎麼辦才好。”
郝大總管行了一禮,“少奶奶想怎麼管就怎麼管,那些人都是府裡的老人,平日也沒少說他們,但是他們一般都按著規矩辦事,難以揪出什麼錯處,若少奶奶能把他們的錯處揪出來,讓他們心服口服,以後不再犯,那再好也不過。”
九雅冷笑一聲,“那大總管去忙吧。”
她回頭就對裴媽媽道:“去把廚房和採買的人一起叫到廳堂,對了,把那些在園子辦差的都一起叫來,今兒個我可要給大家開個動員會,馬上就會有大批賓客進門,豈容他們如此懶散而為?”
郝大總管若無其事的退下去,去忙外院的諸般事宜了。
過得一會子,就有一拉雜約三四十人陸續進了大廳堂,有的臉含譏誚,有的一臉不屑,有的則是眼目四轉,賊眉鼠眼的樣子,分明對於這位突然來主事的少奶奶不太看在眼裡,哪怕她已經是縣主的頭銜,在他們眼裡還不如他們的頂頭上司。
九雅也不氣,不動聲色地將目光自他們臉上一一掃過,慢慢道:“現在世子突然失事,我們閤府上下都莫不感到哀痛。因為老夫人和蕭姨娘這些主事的現在無心操持這些庶務,暫時就代由我來管。所以,大家看在世子爺向來待人親厚的份上,此次務必要盡心盡力為他辦好最後一個差。府上即將有大批賓客來弔唁,最主要的是廚房裡的,酒席必要讓人無可挑剔,不能讓人有所詬病,黑了我們候府的名頭。是以我再把最重要的一節,廚房裡的事務再對一對,等確定沒差錯了,就趕緊各就各位去。”
那些下人仍是一臉不以為然,九雅慢聲道:“廚房裡每日的採買是哪位管事操辦著的?”
靜了半天,才有一個穿著體面的中年婦女走了出來。她一身綻藍蹙金廣綾長尾褙子,頭戴玲瓏點綴鑲珠銀鈿,兩耳綴赤金耳環,體態粗實,薄嘴雙下巴,一看就是個厲害的主。
“每日廚房的採買是奴婢操辦。”
九雅上下打量著她,穿衣戴銀,想必底子也厚了。也是,一般能謀得采買一職,想必後臺也是極硬的,便道:“姓氏?”
“奴婢姓祝。”
“你丈夫在哪裡辦差?”
祝管事暗撇了撇嘴,不情願道:“奴婢那口子如今在二爺的莊子上乾點跑腿的小事。”
九雅心有所悟,人家可是長亭的人,有蕭姨娘撐著腰,所以把這府裡的人都不會放在眼裡。她淡淡一笑,端起茶來喝了一口,“我們這候府還沒分家呢,想不到二爺就單獨有了莊子,不知那莊子在哪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