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又好小戲,好蓋房屋,自操斧鋸鑿削,巧匠不能及。”(李遜之《三朝野記》)。
“又好油漆,凡手用器具,皆自為之。性又急躁,有所為,朝起夕即期成。”(抱陽生《甲申朝事小記》)
“又極好作水戲,用大木桶大銅缸之類,鑿孔創機,啟閉灌輸,或湧瀉如噴珠,或澌流如瀑布,或使伏機於下,借水力衝擁圓木球如核桃大者,於水湧之,大小盤旋宛轉,隨高隨下,久而不墮,視為嬉笑,皆出人意表。”(劉若愚《酌中志》)
這樣一個木匠皇帝,大概也是中國歷史上的惟一。
放在今天,李存勖的演技,未必能評上高階職稱,或者得什麼國家表演獎,但朱由校的木工技藝,卻絕對是一流的,據說明代有的皇帝,大字都不識多少,那麼,按工人技術職稱評定明熹宗,八級模型工是篤定可以拿到手的。
讓一個最擅長,也最投入,而且幹得興趣盎然的,是造芭比娃娃式小房子的能工巧匠,來治理偌大的帝國,要不被他整得稀里嘩啦才怪?據王士禛《池北偶談》:“有老宮監雲:明熹宗在宮中,好手製小樓閣,斧斤不離手,雕鏤精絕,魏宗賢每伺帝制作酣時,輒以諸部院章奏進,帝輒麾之曰:‘好生看,勿欺我。’故閹權日重,而帝卒不之悟。”果然,大明王朝的棺材蓋,應該是經這個“不似人君”的傢伙合攏上的,他的弟弟朱由檢,不過再釘上幾枚永世不得翻身的斷頭釘,宣佈徹底滅亡而已。
不似人君(4)
當然,在中國歷史上“不似人君”者之列中,一個優秀雜技演員皇帝,也是不能忘懷的。齊東昏侯蕭寶卷:“有膂力,牽弓至三斛五升,又好擔幢,白虎幢高七丈五尺,於齒上擔之,折齒不倦,自制擔幢校具,伎衣飾以金玉,侍衛滿側,逞諸變態,會無愧色。”他若活到現在,肯定是哪家雜技團的團長,憑他鐵嘴鋼牙這一項絕活,誰也蓋不了他,他要參加蒙特卡羅國際雜技節獻藝的話,金小丑獎非他莫屬。
而那位“作列肆於後宮,使諸采女販賣,更相盜竊爭鬥。帝著商賈服,從之飲宴為樂。又於西園弄狗,著進賢冠,帶綬。又駕四驢,帝親自操轡,驅馳周旋,京師轉相仿效,驢價遂與馬齊”的漢靈帝劉宏,也是中國皇帝行列中一塊活寶。說實在的,他應該是在秀水街大顯身手的個體商販,或者在郊區找塊地方,開一個遊樂園,五一,國慶,春節長假,坐在那兒收鈔票。是一位絕對的賺錢能手,讓他當皇帝,真是委屈了他。
至於“上好騎射,劍槊,法算。至於音律,蒱博,無不精妙。好蹴鞠,鬥雞,與諸王賭鵝。鵝一頭至五十緡。尤善擊毯,嘗謂優人石野豬曰:‘朕若應擊毯進士舉,須為狀元。’對曰:‘若遇堯舜作禮部侍郎,恐陛下不免黜放。’上笑而已”的唐僖宗李儇,就更“不似人君”了。他絕對可以做一個上海話裡的“白相人”,或者到足球俱樂部裡當個老大,吹吹黑哨什麼的,準比讓他去治理國家強得多多。(以上均見司馬光《資治通鑑》)
而宋徽宗趙佶的蹴鞠,更是了不起,唐僖宗李儇又瞠乎其後了。說他是中國古代的球王貝利,不算誇張。當他最後成為俘虜,押解北上,還被勝利者金朝的太子請去表演球技,傳授訣竅。這場面使我想起德國法西斯從集中營裡,組織死亡足球比賽一樣的殘酷和痛苦。然而由此也可見他的鞠技,必有高明之處。讀《水滸傳》,我們看到那個高俅,“氣球一似鰾膠粘在身上的”功夫,憑這一手,這個混混,混到政權中樞,獲得太尉高位,那麼賞識他的趙佶,必定技壓群芳,球藝高超,才能與他沆瀣一氣。所以元代大臣脫脫在編撰《宋史》的《徽宗記》後,擲筆嘆曰:“宋徽宗諸事皆能,獨不能為君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