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家軍!
沈青梧在理智與情感之間糾結時,沒想到沈琢比她更不能忍受這種羞辱。
沈琢大怒:“將在外,軍令不受!我是主將,我沒說停戰,誰也不許停!”
他的激怒戰勝理智,讓他迸發出力量,一拳重重揮向沈青梧下巴。沈青梧出神間,下巴真的被他打中。沈琢翻身而起,沈青梧疾步後退,重新站直後,摸到自己下巴與唇角上的血跡。
她陰沉的目光盯著沈琢。
沈琢怒盯著她,厲喝:“戰!”
沈青梧慢慢笑起來。
她輕聲:“誰與你一樣?”
……誰和姓沈的一樣,連軍令都要違背?
沈琢發怔,雨水落在他臉上,他眼睛起了一層濃濃霧氣。
他好像聽到多年前的幼女哭聲,好像聽到很多年前幼女
倔強地抓著他衣袖:“兄長,我也想習武。”
兄長、兄長……
一疊疊兄長聲遠去,如今耳邊振聾發聵的是女子冰涼的聲音——“沈琢,誰與你一樣?”
天子驕子與螻蟻泥汙同流,誰輸誰贏,人生這一遭,得走一走,才能看得清。
雨大如洪,沈青梧筆直長立,高喝:“對方已降,我軍聽令——投降不殺!”
在一片混亂中,沈琢怔站不語,慢慢失神。
沈青梧改變戰略,要重新面對敵軍的投降。她得提防敵軍是假降,是誘敵之策。這種事,在戰爭中,並不是沒有發生過。
但是殺戮場確實變得溫和了些。
在密密麻麻的軍人身形中,沈琢一方仍有人不肯投降,要與沈青梧一方死戰。到此時,沈青梧一方便不會手軟。
而在這種混亂場中,沈青梧轉肩之際,忽然眸子一頓,看到了一抹青色衣袍——
張行簡站在戰場,望著數不盡的刀弓與敵我之爭。
他親自來看這場戰鬥,看到白旗遞出後,戰爭仍在繼續。他冷靜地吩咐:“提防對方在此時對我們下殺手,我們投降,他們不一定接受。若敵軍下殺招,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
“嗖——”
一隻黑羽箭從雨中射出,雨水轟然聲蓋住了這隻箭聲。箭射迅捷,旋轉著射向張行簡。
在箭鋒已到了很近的距離,張行簡身旁的將軍才聽到聲音:“張相當心——”
這將軍想當救衛者,撲過去想奮身擋箭。
但是在他撲過去擋箭時,一把不知從哪裡拋來的長刀狠狠地劈在了那根力量威猛的箭宇上。
張行簡立在原地,一個人已經向他撲來,讓他趔趄後退,將他撞倒在地。
更多箭只飛來。
這人抱著他在泥水中翻滾兩圈,周遭衛士才反應過來,去尋找射箭者。
張行簡被雨水嗆住,咳嗽兩聲,抬起頭。
他被沈青梧擁著,沈青梧跪在他面前,完完全全地保護了他。
在見到她的一瞬間,體內時時暴作的“同心蠱”安穩下來,順服下來。
這樣的感覺,真像是情愛的錯覺。
張行簡低下頭,咳嗽著將臉埋於她頸間,閉上眼休憩片刻。
雨大如鬥,噼裡啪啦。
灰濛雲翳下,沈青梧擁著他,長長久久地抱住他,幫他躲避戰場上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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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殺他。
也會救他。
一次又一次。
千千萬萬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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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行簡還是被帶到了叛軍營中,見到了博容與李令歌。
李令歌對他婉婉而笑,宛如二人之間過節從未有過。張行簡自然也不提他與李令歌曾經有過的相殺,他此時是帶著和平意願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