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戰場中抽身,畢竟那是個子彈不長眼的地方。卓月在電話裡對她說,我知道你想回來,不就是缺個理由麼,我給你這個理由,你為什麼不要?
她不要的原因是,她不知道和白惜言在同一個城市裡,她還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見他。她對天國的父母發過誓,為了懲罰她愛上不該愛的人,她將永遠孤身一人為父母守孝。
她回來是緣於上個月發生的一出慘劇,她居住的賓館裡有兩個法國記者,一男一女是搭檔也是戀人。當日是男記者的生日,他們從採訪車下來往賓館裡走時,女記者想起禮物還留在車裡,於是轉身去取。男記者就在不遠處看著她跑回去,這時一枚火箭彈在採訪車前爆炸。男記者乾號著去收那些七零八落的屍塊,那痛到崩潰發瘋的樣子讓她出了一身冷汗。
於是她回來了,她不怕粉身碎骨,可她想活著在他身邊不遠的地方,讓他能安心地說著。
眼前的策劃案變成了白惜言空洞的眼睛,苗桐扶住額頭,右手拉開抽屜拿藥。
“姐,怎麼又吃止痛片?!”洛雨端著切好的水果站在門口。
“頭有點疼。”苗桐只能認命地放回去了,這次回來她發現洛雨不得了,原來挺可愛的孩子現在又兇又囉嗦,簡直就是個唐僧——而且囉嗦起來不達到目的就沒完沒了。
“那就休息一下,白天去醫院,晚上熬夜工作,鐵打的身子骨都受不了啊。你關心白叔叔沒錯,可不要等他站起來你就躺下了。再說了,你們的週刊第一期才剛開始做你就這麼鞠躬盡瘁還真打算死而後已嗎?”
苗桐投降了,把膝上型電腦關上,雙手舉起了:“洛小和尚,我向你投降,現在我就去洗澡睡覺。”
其實洛雨不知道,只有忙碌才能讓她停止胡思亂想。
次日下午她把工作放到一邊去醫院看白惜言。
其實他已經甦醒了,但精神很容易疲憊,她去的時候他大多數都是睡著的。護工小葉很年輕還在醫學院讀書,本分老實地翻著一本書靜靜地陪著他,看見有人來了,就識趣地去病房外的走廊上坐著繼續看書。
今天白惜言醒著,正靠著床頭望著窗外發呆,眉眼裡帶著股霧一樣的憂鬱。
“惜言,今天還好嗎?”
他轉頭,眼睛都亮了起來,帶著笑意:“你來了。”
“是啊,本來是想中午過來陪你一起吃飯的,可是中午社裡來了個上海的重要客戶,就沒能趕過來。”
“不必擔心我,你忙就不要來。”他補充一句,“反正我也沒什麼大事。”
苗桐按住那又添了新針孔的手背,輕輕地說:“如果不想我擔心,那就配合治療趕快好起來。”
白惜言不能承諾她什麼,這種泡在藥罐子裡的日子他已經過夠了,他現在只想任性一次。看著她拿著個大蘋果在那笨拙又認真地削蘋果果皮,他知道她又在做那種許願的無聊事了。
“小桐,現在有沒有男人追你?”
“沒有。”
“那有沒有合適的?”
苗桐手一抖,蘋果皮斷了,她抬起頭不太高興地看著他:“什麼叫有沒有合適的?”
白惜言不自在地看窗外,故作輕鬆:“要是有好的男人追你的話,就考慮一下吧,不要浪費青春,該怎樣就怎樣。”
“什麼叫該怎樣就怎樣?”
看到她有動怒的徵兆,白惜言半天沒說話,只是看著窗外,雖然窗外除了遠處高樓和灰白色的天,什麼都沒有。
苗桐知道,他心裡已經做了決定,所以她更憤怒,捧起他的臉硬生生地說:“你以前不是這麼說的。你說你很小氣,有生之年不許我看別的男人。”
“以前。。。。。。是我太自私。”
“你現在就不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