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說:「你不會喜歡這裡的夏天,太潮,很悶,還是涼一點點的好。」
「我天天發抖,房間裡開三隻暖爐。」她說。
「你瘦了。」
「唔。」
她的中文很壞,但聽過很多故事,使我難以下手。她只是不會寫字,說、意思,都很明白。
所以我除了成為一個補習老師之外,簡直不知道做什麼好。
她在利用我,我知道。
但是當她利用方德明的時候,我就不高興了。
方德明是我們學校裡的一流高手,體育健將,我不過是應景的。
這個人長得高、漂亮、帥,而且威風,我承認他英俊。
而且他有錢。上次的網球比賽,因為他去了度假,所以我才有機會出場,贏得了玫瑰的注意。
我不大看得起他,不過我看不起他不打緊,有這麼多女孩子看得起他就令人奇怪了。玫瑰也看得起地,有一天,我看見她與他打網球——為什麼不與我打?我也會。
陰天。下雨,糙地是濕的、玫瑰穿著白毛衣白長褲,戴著一頂小紅帽。我走過網球場,我在想:這個女孩子是誰?學校裡並沒有這一號人物,看清楚是玫瑰了,我有點安慰,至少我眼光是不錯的,但是與她對打的是方德明,我心裡就酸得冒泡兒。
我腳不由自主的向他們走過去。
「玫瑰?」我說。
她看見我,扔下了球拍,向我奔過來,白褲子上都是泥濘,白跑鞋上有青糙漬,但是她看上去,比什麼時候都美,她向我招招手。
「什麼事?」她說話的時候,口中冒著白氣。
「不覺得冷?」我很諷刺的問,其實是妒忌。
她眨眨眼,側著頭,看清了我的心,笑了。
「不冷。」她說:「遲早要習慣的,是不是?」她回頭看方德明,「你認識他?認識他?」
我點點頭,學校裡誰不認得我,誰不認得方德明,我們是出名的一文一武,現在我為她補習功課,方德明陪她消遣,她該滿意了。
我說:「你會著涼的。」
我說得太早了,方德明早把一件大紅的斗篷蓋在她的肩膀上了,她又回頭一笑,我看得幾乎昏過去。
「你好,偉。」方德明向我點點頭。
「好,」我說:「下星期有報告要交上去。」我提醒他。
「我知道。」他笑:「但是玫瑰要叫我練網球。」
玫瑰說:「下次我們到他家的球場去練。其實那時在家,我們也有網球場,」她聳聳肩,「但是現在家太遠了,不說還好過點。」
方德明接上去說:「如果你寂寞的話,來我們家住。」
玫瑰說:「不,我親戚不允許的。」
他們兩個人一對一答。我半句話也插不進去,他們簡直存心開我玩笑。方德明一向也對我沒有好感,現在我想該打一場仗。
我忍著氣說;「玫瑰瑪璃,今天晚上見。」
晚上我要替她補習。
她說:「偉,晚上見。」
好的,我真的沒種,晚上居然還上她家去。
然後我回頭走了。
我沒有回頭去看他們兩個,想必方德明也有點不安,他會在問:晚上,晚上什麼?假如這個小子以為玫瑰是他的,他簡直是在做春秋大夢。
回到家裡,我的氣反而平了。玫瑰是一個美麗的女孩子,我愛上了她,是的,但這只是我單方面的想法,如果一廂情願可以行得通,天下恐怕得大亂,她又沒有騙我哄我,很明顯的一片狡黠,我應該自己警惕才是。就像她以前那個男朋友,千里迢迢的跟了來,也是出於他的自願,與玫瑰無關。
好吧,就算她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