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故淵轉身:“你好生學規矩吧,靜親王府也不是什麼簡單的地方,以後我不在,可沒人幫你出頭。”
鄭嬤嬤的手很溫柔,像極了她曾經的母妃,池魚微微紅了眼,又很快壓住了情緒,面帶微笑地看著自己妝點妥當,然後蓋上了蓋頭。
池魚失笑,垂眸道:“是嗎?那得讓他們提前準備了。”
“這位新娘子倒是利落。”幾個姍姍來遲的喜娘連忙扶起她,甩著紅帕笑道:“咱們慢慢出去,時辰剛剛好。”
沈故淵道:“你們成親的當日。”
池魚點頭,任由她們扶著自己往外走。
輕輕嘆了口氣,抹去眼裡的情緒,池魚微笑著問:“師父什麼時候走?”
“新娘子可聽好了,這一段路,要由您的父親揹著過去,然後落到花轎外頭。”喜娘樂呵呵地道:“但聽聞您父親不在,就由三王爺來代勞了。”
只是,這樣一來,誅的便是兩個人的心。她傻,沈知白更傻。
這流程先前就是對過的,池魚不意外,只是,從蓋頭下方看過去,看見那雙繡雲的靴子之時,池魚哽咽了一下。
“我知道。”池魚笑了笑:“知白是個會讓我幸福的人,我懂。”
沈故淵轉過身,背朝著她,微微屈膝:“上來。”
微微有些狼狽地別開頭,沈故淵道:“你只需記住一點,我給你牽的線不會錯,也不會虧了你。”
深吸一口氣,池魚笑著伸手爬上他的背。
池魚笑了笑,低頭看了看裙襬上的花紋,打趣似的道:“上一回師父還極力阻攔,想必是沒有嫁師父想讓我嫁的人,不是因為別的。如今這場婚事,是師父親手指的,自然看什麼都順眼。”
沈故淵的背還是這麼寬闊可靠,趴在上頭令人格外安心。池魚抓著他的肩膀,故作輕鬆地道:“最後這一段路,還是得師父您來送完。”
然而,她卻不是他的新娘。
沈故淵沒吭聲,走得很是平緩。
窗戶開著,半寒不暖的春風從外頭吹進來,帶了幾片花瓣。窗戶裡頭一對紅衣的人相對而立,顏色和諧得很。
池魚咧嘴笑了笑,道:“等您回去之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不管您會不會後悔,反正我是不會再像上次那樣傻了。”
“我隨便走走,順道來看看你。”他上下掃她兩眼,道:“這套喜服倒是不錯。”
“我知道。”聲音從他背上傳來微微的震動:“你傻一次就夠了,總不能傻一輩子。”
沈棄淮的罪名一早該定下了,但由於很多人看重那不死藥,故而要判他死罪還真是有不少人阻攔,沈故淵最近就在為這件事力排眾議,去玉清殿開會都開了幾趟了。
池魚笑出了聲,有蓋頭遮著,隨便怎麼掉眼淚,也不會有人看見。
“師父啊,嚇我一跳。”池魚別開頭,繼續去照鏡子:“您怎麼突然過來了,這兩日不是忙著給沈棄淮定罪嗎?”
淚珠落在他背上,被那紅色的錦緞給吸收了進去,紅色變深了些。池魚不敢再出聲,生怕被他聽出一丁點兒不自然來。
池魚一愣,回頭看過去,就見沈故淵一身紅袍,神色複雜地睨著她。
這一段路也就是前庭到門口,十丈的距離而已,然而,沈故淵卻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喜娘在旁邊看著,想催也不敢開口,只能捏著帕子等著,等兩人到了門口,立馬扶下新娘子就要塞進轎子裡。
然而,剛走到半路,門就被人推開了。
池魚雙腳落地的時候,覺得心裡徹底空了,什麼也不剩。笑了笑,轉身就想走。
蘇銘頷首,恭敬地退了出去,池魚便起身,一件件地換上喜服,披散著頭髮準備去銅鏡前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