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稀罕,」帶著醉意的朱萸連聲音比往常都大了些,對他說,「我好想每天都下雪,我想雪一直下,不會停。」
「好,那我會叫它一直下,不讓它停。」郭雁暉附和著她的話哄她。
他見雪花在她掌心融成了水,掏出紙巾,替她把雪水吸乾:「好啦,回家吧,回家照樣能看雪,我們邊吃邊看,我不會讓它停的。」
朱萸沒有異議地點頭。
他直起身,掀起她的羽絨服帽子,牽住她的手,在濕滑的雪地裡,拉著她並肩而行。
雪地上留下兩對一深一淺腳印,像兩排調皮的音符交織在一起,朝映著暖光的木屋跳躍而去。
全身陷落在客廳綿軟的沙發裡,朱萸費勁地直起脖子,凝望著郭雁暉。
他背對著她,站在廚房的灶臺前,正在顛鍋。回來以後,他換上了一件修身的灰白拼色毛衣,不松不緊地貼合在他身上,隱約露出恰到好處的肌肉曲線,因他握著鍋柄在用力,而愈加外廓出來。
她唇角的笑意,不知不覺變深。
她很喜歡這樣和他在一起的平淡日子,只屬於他們兩人的柴米油鹽,只屬於他們的安寧靜謐。
客廳茶几上,郭雁暉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朝茶几邊緣挪移。
朱萸向前傾身,看見螢幕赫然閃動著「阿續」兩個字。
她向郭雁暉喊了幾聲,但他充耳不聞,見縫插針地一手炒菜,一手打蛋。
手機總算行至窮途末路,騰空墜下,幸而她眼疾手快,在半空中撈到了它。
它依舊兇猛地響著,把她的掌心骨震得酥麻。
她見郭雁暉抽不開身,遲疑幾秒,還是替他將電話接起:「餵……」
連「餵」字都還沒說完,那邊廂就氣勢洶洶地大罵起來:「你他媽個混蛋!不接老子電話是吧?你有種,真他媽有種!」
朱萸被他吼得手抖,手機差點脫手而出。
她還來不及說什麼,被他又一頓吼:「你當初在杭州送走我之前,是怎麼答應我的!不接電話,花你郭少爺30秒回我個微信,會死嗎?行,你厲害,你夠狠!我告訴你,你有本事一輩子別找老子!!!」
喋喋不休一通抱怨,好不容易等他罵累了,朱萸才有了說話的機會:「……那個……claude……在廚房燒飯……您……您有急事嗎?要我現在幫你叫他嗎?還是……需要我給您留個口信?」
那邊頓時鴉雀無聲。
朱萸聽他許久沒說話,又問了一句:「您還在嗎?」
郭雁暉恰好在這當口端菜去餐廳,看見了在幫他接電話的朱萸。
她急忙站起來喊他:「抱歉啊,幫你接了電話。有人找你。」
郭雁暉放下菜,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就走到她身旁,接過了手機。
朱萸望了他一眼,背轉過身,還是不自覺地豎起耳朵來。
他倒沒說太多,只是淡淡說了一句「在忙,晚上給你回」,就掛了電話。
「酒醒了?」他將手機放回原處,調侃地在她面前晃了晃手,「現在能看見幾個我?」
朱萸靦腆地笑,用豎起的食指比了一個「一」字。
「洗手吧,我們開飯了。」
「嗯,好,謝謝,辛苦了。」
朱萸走去一樓的衛生間,開燈洗手。
橘紅光芒灑落在她掌心裡。
她擠按出洗手液,打出泡沫,一根手指一個手指地仔細清洗。
只不過,她唯獨繞過了食指和中指交界的地方,不讓泡沫沾染上分毫——
那是他下午用唇去銜煙時,不經意「吻」過的地方。
晚餐兩個人吃得很安靜。
郭雁暉覺得朱萸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