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巡邏計程車兵,五百名突厥士兵大多都聚集在前方保護使節和金銀財物。畢竟他們比起這後半部分的工匠藝人重要多了,車隊末端地防備極為鬆懈。
“小姐,小姐,”正盤算著從哪個方向溜走才好。一個輕顫的聲音傳來。
葉薰轉頭就看到了立在車旁陰影下的湘繡,低聲問道:“怎麼了,有事情?”
“沒有。只是小姐。飯都已經涼了。現在不吃嗎?”湘竹問道。
葉薰這才注意到她手裡捧著一個木盒,裡面放著幾個白麵饅頭和玉米餅。
一整晚的緊張。竟然連肚子餓都忘記了。葉呼了一口氣,放鬆下來,從她手裡接過盒子。
“你吃過了嗎?”葉薰問道。
“小姐先吃吧,我不餓。”湘竹低聲回道。葉入車交易之後,她便一個人在原車等待,眼看夜色已深,葉薰遲遲不回,才忍不住過來看看情形。
聽這句話就知道這丫頭也一直餓著肚子了,葉薰暗責一聲自己疏忽,將食物分給她一份,又叮囑道:“吃完了東西你先回車裡睡一會兒吧,行動地時候我去叫你,半夜的時候我們再走。”蕭若宸完全恢復功力還要近兩個時辰,午夜時分動身也更安全一些。
湘繡答應一聲,回去車裡了。
葉薰放下簾子,對著那一盤乾糧,肚子明明感覺空虛,卻沒有一絲食慾,葉薰掰開一個饅頭,一點一點塞進嘴裡,慢慢嚥下。待會兒要乾的可是力氣活,必須保持體力。
勉強吃下去一個饅頭、一塊餅子,葉薰將另外的放到一邊,留給蕭若宸。
她躺了下來,準備養足精神,應付接下來地難關。
四周萬籟俱寂,偶爾有細碎的蟲鳴鳥叫間歇傳來,悠長靜謐,彷彿周邊魚龍混雜的突厥車隊都不存在了,只餘身下的一輛馬車,獨立於這天地一片地空曠中。
葉薰偏過頭,蕭若宸靜心調息的面容映入眼簾。也許因為閉著眼睛,他俊秀的五官輪廓帶著些許童年地稚嫩,意料之外地柔和,長長地睫毛投下蝴蝶翅膀般震顫不已的陰影。微風吹佛過臉龐,宛如時光輪迴不息。
身下堅實地木製觸感傳來,葉薰恍惚回憶起,自己曾經也這樣和他躺在同一輛馬車裡,等待著面對不可預知的未來,記得那時候他還是個孩子,卻已經有著銳利的鋒芒。身陷逆境時候不拘一格的樂觀,強忍病痛時倔強堅韌的眼神,還有彼此相互支撐的溫暖……這一
晰地恍如發生在昨天,卻已經相距這麼遙遠。
葉薰忽然想起,似乎就在馬車裡,發生過很多讓她記憶深刻的回憶。
和沈歸曦的那一路逃亡,那輛堅實的馬車就是他們擋風避雨的家。漫長的南下旅程裡,有時也會遇見暴雨傾盆的日子,記得第一次遇見大雨正是在一處山坡上,兩人措手不及,匆忙躲進車裡之後卻發現因為地形陡峭,車子搖搖晃晃停靠不穩。於是沈歸曦又出去冒著大雨將馬車趕到了山下,入車避雨的時候滿身都溼透了。吸取了這次教訓,每到大雨來臨前,他們兩個都會將車趕到平坦的高地上,然後並肩坐在車裡,看著霧氣升騰,天地間充溢著水的世界,靜待時光的流逝。頗有閒觀花開花落,漫看雲捲雲舒的意味。
還有與陸謹在馬車裡的那一番讓她尷尬無比的會面。錦衣玉帶、儒雅謙沖的異族少年帶著與他年齡不符的縝密細膩,讓葉薰每想到那短暫的相會,都有一種異樣的度日如年。
甚至還有……她也是在馬車裡第一次近距離地接觸到他,聽他問起自己的名字,談起“薰”之一字的意義,甚至說起兩人的弟弟。回想起來,那時候的沈歸暮,只是因為聽見自己的名字有個薰字,才一時興起,隨口留下了她吧。
想到沈歸暮,葉薰心臟一陣抽搐。強烈的窒息感翻湧而上。這已經是她心中難以觸控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