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於一身的蔡邕的課程,學生們是多麼的期待。但他們卻不知道蔡邕的絕世才子有著何等的無奈人生。
不但學生們喜歡,太監們也認為蔡邕個性溫和、令人放心。
蔡邕雖然講規矩重禮儀,博學多才,推崇道家學說,且跟莊子一樣,很會講故事。他講的故事娓娓道來,盎然生趣。總能將深刻的道理,隱含在淺顯的故事中。
橋玄上課一根鼓槌,蔡邕上課一把古琴,上課開始或結束,蔡邕總喜歡奏上一段古琴,琴音繚繞,悠然於心。這二位對學生的教育態度,可見一斑。
三十八歲的蔡邕,尤其擅長音律,他還擅長譜曲,經過多年打磨,譜出日後名揚海內的《遊春》、《淥水》、《幽思》、《坐愁》、《秋思》五首琴曲和後來魏國末年嵇康創作的《嵇氏四弄》並稱“九弄”。
“九弄”琴曲在士大夫群中流傳很廣,後世隋煬帝曾把彈奏“九弄”作為選拔人才的條件之一。
橋玄和蔡邕的家鄉相隔不遠,經常以文會友,從相互熟悉到彼此推崇。這次到太學,橋玄說服太尉胡廣放蔡邕來太學當教務總長。
曹操他們翹首期盼的蔡邕課程終於到來,只見他將琴放下問學生們一個問題:什麼才是自我?
曹操他們沒想到,這麼儒雅的蔡邕,竟然會問出如此“生猛”的問題,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學生們的沉默,並不令蔡邕感到意外。這是令每個人思考它的人感到困惑的問題,甚至包括聖人。
究竟什麼才是自我?
是我的存在還是失去,是盡享榮華富貴,還是留清名於後世?
是為了實現功名,為朝廷和百姓出力,還是為了自我修養、自得其樂?
蔡邕給學生們講了一則關於莊子對自我產生困惑的故事:有一天,莊子在給學生上課的時候,突然後背靠在牆上,仰天而嘆,神情沮喪。他的學生問他,先生為什麼這麼傷感?
莊子說:我在為我失去了自我而感嘆!
弟子問:先生不是坐在這裡給我們教課嗎?
莊子說:你們看到的只是我的身體,而不是我。
弟子問:那先生的“我”在哪裡?
莊子搖頭,滿臉落寞:不知道,我把“我”弄丟了。
弟子問:那先生的“我”,究竟是什麼呢?能告訴弟子嗎?
莊子說:我也不知道,有時候我覺得我的身體就是我,有時候又覺得我的思想才是我。而那些五臟六腑、四肢五官都是從父母那兒租借來的。可當有一天我的“我”離開了我,我的身體就失去了意義,變成蟲子和野獸的食物。
弟子問:那,先生說的那個“我的我”是靈魂嗎?
莊子說:不知道,因為當身體消失後,靈魂的歸屬在哪兒,我不知道,沒有靈魂回來告訴過我。
學生們一陣發笑。
蔡邕問:那麼,什麼才是自我?有人能回答嗎?
學生們依舊感到茫然和迷惑。曹操也為這個“我的我”感到迷惑不解。究竟這個“我的我”存在嗎?人生有必要思考這個“我的我”是什麼,結局是什麼,歸屬在哪裡。
曹操站起來回答:先生,學生覺得人生只要生命存在,“我”就會存在,如果生命不存在,“我”就會消失。我們和其他動物、植物一樣存在於天地間,也一樣會有生、老、病、死。我們只存在於天地間,那些草木和走獸、飛禽不會思考這個問題,所以,我們人類也不用思考它。這就是智慧生命的困惑和痛苦,也會顯得迷茫和無助。如果只像草木那樣遵循存在的道理,按照四季那樣生長和死亡,那麼人類將免去很多煩惱,但同時也失去很多樂趣。智慧的樂趣、思想的樂趣、高於其他生命一等或幾等的樂趣。人,就是在不斷地自我超越中成就了人類,造就了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