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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些發散,眼前只能見到個大概的影子,於是他試著瞪大眼睛,想要看得清楚一些。

昏暗的小屋內點著油燈,如今光影竟似全部移動到了廉尺的身上,隨著他的身子,放著毫光。

他終於看清了,那是廉尺。

他的兒子竟然開口說話了?

雖然穿越到這世界一年多都沒說過話,加上橫骨初被煉化,大概也會有些後遺症,旁人或許是掌握不好發音。但廉尺的身體控制能力何等強大,橫骨已去,掌握聲帶發聲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大概就像旁人吃飯喝水那般簡單,但他卻偏偏……講不出來。

他就像一個初學會說話的孩子一樣,努力想要掌握聲帶去發聲,卻心亂如麻,似乎也忘了運用自己那種控制身體的能力,腦海中不停閃過一副又一副畫面……

那人向餘暇賠著笑臉為他求取丹藥,在後山採到藥草時的滿臉喜悅,看著自己喝下藥汁時滿足的神情,看到自己努力修煉時臉上的欣慰,目睹自己沒有練劍天賦時的痛苦表情,發現自己有事情瞞著他時的心痛與黯然……

那些畫面……太多了……

有些記憶似乎很遠,好像有些混亂了,彷彿是很多年前一般,那時他說,不要再相信人類的情感,那些不過是拖累而已。然而吃一虧卻沒長一塹,他昏迷在床的時候,那人燃燒生命之力御劍飛行,去取冰系妖獸內丹,那燃燒生命的一劍,彷彿也刺到了他的心底最深處,讓他的生命也從此燃燒起來,之後醒來,他在心中對自己說,我是人。

因為已經是人,所以無法理智。

所以心慌,忘了去控制,忘了去操縱,身體的一切彷彿遵循著本能,然而這該死的本能,卻害他始終沒辦法叫出那一聲來。

因為久久說不出來準確的發聲,於是更加心慌,繼而心急如焚,越急越想說清楚,可是越急越說不清楚,他努力張大嘴,一張臉憋得通紅,但說話卻越發艱難。

“弟……弟……弟……”

廉甲怔怔看著他。

臉頰上,兩行淚緩緩流下……

這一刻,死神的力量彷彿也被凍結——他的身體依舊散發著腐朽的味道,精神依舊萎靡得近乎幹竭,甚至口中已經完全無力再說話,油盡燈枯得不能再油盡燈枯。

但他就是賴著不肯死去,滿腦子翻來覆去都是一句話……

我的兒子,開口叫我了!

他忽然歡喜得想要大聲喊叫,可是明明叫不出聲來,於是他死死地盯著他,頭稍微往側面偏了一點點——就這一點點,似乎也用盡他全身的力氣一樣。

他想在離去之前,多看面前這個人幾眼,牢牢記住這個聲音。

“弟……弟……”

昏暗的燈光下,一個少年站在破爛稿絮的床頭,艱難開口,語調古怪,一張臉扭曲得幾乎變形,而更古怪的是,他竟然結結巴巴的,含糊不清的,衝著一個天賦過人卻老實本分偏偏又有些命苦還有點粗神經有點愛吹牛逼的駝背老頭叫弟弟,這氣氛怎麼看怎麼怪異無比。

廉甲卻笑了,滿臉欣慰,無比開心。

“哈……哈……哈……”

大聲長笑,卻只發出了類似於“哈哈哈〃的三聲大喘氣……

他的身體已經衰弱到發不出聲音來了。

見此情形,廉尺心中更是焦急,於是更加急促地發聲,想要清楚地說出那一個字。

“弟弟……弟……”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世間有很多極熟悉的但真到要用時卻未必能清晰記憶起的東西,就像我們仍未知曉那天所看見的花的名字,廉尺彷彿也忘記了該怎樣去本能地發聲,他心裡忽然有些恨,為何這世界的發音與前世不同?

從前,有一個少年,管一個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