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裡的人那麼多,兩個人不可能這麼輕而易舉便能見到。
為了等時機,兩個人在天牢外蹲守了一個時辰,秦非離這才找準了換班的時間,帶著錦言溜了進去。
錦言沒有想到,天牢也有秦非離的人。
兩個人很快便來到了收殮房,那獄卒將他們帶到其中一具屍首前,看了秦非離一眼,見秦非離點頭,他這才躬身退了出去。
錦言艱難的走上前,將那上面蓋的白布揭開,一眼便看到了溫恆緊閉的雙眼,以及慘無血色的臉。
她險些又要哭出來,秦非離急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巴,壓低聲音道:“這裡不宜久留,你只能看一眼,一會兒,我們就要離開。”
錦言咬住嘴唇,點了點頭,雖然眼淚還在流,但好歹是止了哭聲,秦非離這才鬆開她,揉了揉她的發,又拿出一塊帕子給她擦了眼淚,末了塞進她手心,這才靜立在一旁。
除卻傷心,還是傷心。
錦言沒有想到,昨日才見過的好端端的人,今日就這麼突然的去了。
溫恆一生戎馬,只因為溫歌吟才走上這樣一步路,他的心裡必定覺得對不住秦非墨,他的逼不得已走上的謀逆之路,是對自己這一輩子戎馬一生的莫大恥辱,他沒臉面見皇上,同樣也沒能保全自己的女兒,身為臣子,他失了忠心,身為父親,他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女兒,身為丈夫,他讓自己的妻子失望,他已經失去了活著的勇氣,所以,才會早早的為自己預備好了這樣一條路。
可是,值嗎?
錦言捂住嘴巴,拼命的哭,他和宋傾城就這麼走了,可是溫歌吟呢?那個最該受到懲罰的人,會因為父母為她丟卻性命有一點點痛心嗎?
沒有,她一定不會有!
她心思那麼歹毒,為了後位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不放過,又怎麼會因為父母的死而有悲傷?
錦言只覺替溫恆夫婦好不值。
她一面恨不得現在就拿一把匕首去殺了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可是另一面,她又不忍心溫恆夫婦即便是死去也依舊無法得償所願,這該是多麼令人傷心的一件事!
可是,若那個女人不死,又如何對得起溫恆夫婦?
錦言那一刻,竟生出歹毒的心思來,覺得,就該讓溫歌吟死了,至少,得讓她來給溫恆夫婦陪葬!
但這想法也只是一時氣急。
她知道不能耽擱太長時間,只能忍了淚將白布重新遮上,心裡卻已經空了好大一塊兒。
終於出了宮,錦言坐在馬車裡一言不發。
彼時已是傍晚,秦非離見她如此,十分心疼,可是又找不到話來安慰,因為這個時候,話語實在是太蒼白,所以,唯有用擁抱代替自己所有的話。
錦言偎在他懷裡,一動不動的埋著頭,看似睡著了,可是秦非離分明聽見她的呼吸一下一下,並不均勻,分明是沒有睡。
他心下心疼不已,卻又莫可奈何,只能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臨到鬼王府時,錦言在他懷中卻忽然開了口道:“我想親自送我娘。”
她的聲音沙啞極了,秦非離低下頭來,看著她雖然平靜,卻依舊腫成核桃似的眼睛,輕輕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今夜,我就讓人把棺木移到鬼王府。”
錦言聞言,心裡這才鬆了口氣,在他懷裡輕輕點了點頭。
秦非離果然是極為首信,當天下午答應的事情,當天夜裡便讓人行動起來,也同樣是當晚,宋傾城的遺體送到了鬼王府,錦言特意一身縞素在靈堂前跪了一夜。
怕她身體吃不消,秦非離至始至終也跟著她跪,不過,他的身體顯然好很多,即便是跪了一晚上,也並未覺得有什麼腿痠,反倒是錦言,竟然又暈過去了。
秦非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