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背後傳來一聲嘆息,道:“盧賢侄,別追了。”盧雲回過頭去,卻見背後站著一名老者,正是柳昂天。他伸手搭上盧雲的肩頭,道:“他心裡難受,讓他去吧。”
牆頭落葉紛紛,除了秋日晚霞,哪裡還看得到“風流司郎中”的身影?盧雲嗯了一聲,一旁伍定遠見他若有所思,當下行到盧雲身邊,輕輕將他的手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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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豔婷燒了一桌菜,只想讓眾人留府吃飯,只是經此一擾,誰都沒了心思,只有各自告辭。那豔婷也沒留人,只是怔怔不語,好似有什麼心事。盧雲也不多說,自與顧倩兮並肩回府。
盧雲此時傷勢復原許多,顧倩兮這些時日不必照料他,便返回自己家中去住。二人沿路回家,落葉斜陽,青石道上一片秋涼。盧雲愁容滿面,卻無心多看,想起先前楊肅觀的說話,更覺悶了。
顧倩兮聽他唉聲嘆氣,便問道:“你在煩惱楊郎中的事,對不對?”
盧雲長嘆一聲,點了點頭。天絕僧害己誤人、楊肅觀不堪大任、少林寺徒有虛名,這三句話斷定戰果。自今而後,武林間繼崑崙、華山之後,又多了一個垮臺的名門大派。想起少林傾蹋,加上受秦霸先連坐的武當、被青衣秀士連累的九華,四雄四強接連垮了五個,剩下的點蒼、峨眉、崆峒全是蝦兵蟹將,卻要如何與人爭鬥?
盧雲滿心憂愁,嘆道:“這次朝廷打了個大敗仗,楊郎中是大軍主帥,真不說皇上要如何定他的罪。”兩人雙手交握,顧倩兮察覺盧雲掌中滿是冷汗,登勸道:“你別煩惱。楊郎中家世非凡,他爹爹是中極殿大學士,和眾位大臣交情匪淺,不會坐視兒子受苦的。”
楊遠地位超然,形勢穩若磐石,朝中三大派看他面上,必會手下留情,盧雲心念於此,自是放心許多。顧倩兮對盧雲的性子瞭若指掌,就怕大黃狗再次作怪,她不願情郎再掛心旁人的事,大眼溜溜一轉,霎時轉到盧雲面前,倒退著行走。
盧雲見她直路橫路全不走,卻來倒退行走,不由愣了。顧倩兮仰頭看著情郎,笑道:“盧郎,看著我。”說話間水潼大眼眨啊眨地,直是嬌憨可人。
盧雲見她好生奇怪,不由茫然張口,道:“你幹啥?練輕功麼?”
顧倩兮嫣然一笑,啐道:“你別損人。看著我。”
盧雲見她忽然撒痴撒嬌,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故做呆滯狀,緩緩低頭,道:“這樣麼……”顧倩兮噗嗤笑道:“看你傻的。真個笨蛋也似。”說著朝他腦門打了一記。盧雲雖是古板書生,最怕在外人面前露出兒女私情,但他畢竟年輕,此時愛侶便在身旁,前程燦爛似錦,心境平和下來,不由也起了童心。便與顧倩兮玩鬧一陣。
兩人一路說笑,已然回返家門。顧倩兮見了門口的大紅燈籠,臉上忽起羞紅。再不數日自己便要嫁作人婦,從此“顧小姐”不復在矣,天下只有一個“盧夫人”,她心中喜悅,卻又怕羞,只是望著地下,含笑不語。
二人站在顧家門前,正要開門間,忽聽大門砰地一聲,自行打了開來,跟著門裡行出個中年婦人,看她雖往前走,臉卻朝向一邊,口中江南土話喋喋不休,正自訓斥下人。不消說,自是二姨娘來了。
二姨娘才一出門,便見盧雲的手扶在顧倩兮的肩頭上,小倆口當天化日下摟摟抱抱,自是讓二姨娘眼睛一亮。她上下瞄了瞄盧雲,冷笑便道:“杵在門口乾什麼?十八相送嗎?”
顧倩兮臉紅過耳,自顧自地道:“盧郎,今晚娘要我陪她出門,可不能讓她久等了。我先進去了。”說著自行進門去了,卻把盧雲一人留了下來。
眼看二姨娘凶神也似地霸住門口,盧雲倒也不敢尾隨進去,當即縮頭道:“姨娘好。”
二姨娘嘿嘿兩聲笑,正要介面,忽見盧雲向後退開一步,拱手道:“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