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是去年夏天的事情,苗天琳和市教育系統的領導,去南方城市考察。她看到那些鄉鎮,在改革開放幾十年後,已經成為現代化的城市,她看出自己生活的這片土地和那裡巨大的差別。
這些城市和鄉村龍保平也去過,但他只是看到了那裡的發展速度和富裕的程度,他一心要趕上那些發達和富裕的鄉村,他要把河西村建設得可以和華西村比美的地方。
可苗天琳回來後,在思索河西村的發展方向時,卻向龍保平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
江浙一帶的鄉鎮企業名滿天下。八十年代改革開放的大潮洶湧澎湃,那裡的鄉鎮企業到處開花。它們的發展讓地方經濟迅速騰飛,可也留下了深深的後患,不管專案會造成什麼危害,只要能賺錢就行,於是,在經濟上去了之後,環境一度極度惡化。
先汙染後治理的錯誤做法,讓環境保護專家大聲疾呼,這樣的發展思路是竭澤而魚,像中國這樣的人口眾多,資源相對匱乏的國家,這條路是走不通的。痛定思痛,只好拿出巨資治理已經造成的汙染。曾幾何時,無論是西湖太湖,還是洞庭湖,都是臭不可聞,遊客往往掩鼻而過。
不管什麼專案,只要賺錢就上的思路,已經不再受到歡迎。現在最重要的工作是環境保護,讓山綠起來,讓水清起來的新路子,是一條真正科學的發展思路。
可是,河西村現在依然在走著那樣的老路,只要賺錢,就會受到龍保平的支援,只要能讓村子的經濟指標一路攀升,就可以在這裡落戶。於是,湯旺河成了臭水溝,空氣裡飄著粉塵,藍色的天空被黑色的煙霧取代。
龍保平再了不起,也還有自己的盲點。她嫁給他不是就是要成為他的左膀右臂嗎?
更主要的是,她要為保平做一點有用的事情,要為河西村發揮她應有的作用。
從南方回來後,她利用幾天時間,整理自己一路上的所思所想,把那些有名的鄉鎮和成績斐然的企業與河西村的情況加以對照。她認為,現在河西村的差別並不是在經濟指標上,而是不能再走先汙染後治理的舊路,應該站在歷史的高度,不能光看到經濟指標,忽視環境這個更重要的環節。到了汙染嚴重非治理不可的時候,那就什麼都晚了。
當然,這是一件何等重要的大事,關係到河西村的發展和存亡的問題,保平會接受她的建議嗎?
她決定要和保平做一番長談。
回來了好幾天,保平才有時間和她在一起坐了一會兒。
坐在別墅的窗戶前,天琳有意把窗戶開啟,可保平卻攔住她,說:“還是不要開吧。”
天琳暗暗地笑了一下,可又認真地看著保平,問:“為什麼,不想透透空氣嗎?”
“這不是開著空調呢嗎?”
“就不想吸一口自然的空氣嗎?”天琳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看著保平。
“臭氣和煙霧燻鼻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我們這裡的空氣不好吧。是不是?”
“你又不是不知道,化工廠,鍊鋼廠,還有造紙廠……哎,你這是什麼意思?”保平不解地看著天琳。他可是個極其聰明的人。
天琳並不急於丟擲自己的思想,顯得漫不經心地說:“你不是還要上一個什麼冶煉的專案?那可是一個大型專案吧?”
“是啊。那是老二和南方一個大老闆搞的一個專案。一年可以為我們帶來幾個億的效益。”
“那個老闆怎麼不在他的家鄉建工廠呢?”
“也許那裡立不上專案吧?”
“為什麼呢?”
“汙染指標過大,所以……哎,你怎麼突然關心起這些來了?”龍保平覺得蹊蹺。他知道天琳關心著家鄉發展,絕不是徒有美貌的女人。
“因為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