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衛長風的稟告後,立刻變色,命他取出鐵牌細細一打量,以衛煥的閱歷和城府,當下就冷笑了起來:“北胡雖然統稱戎人,實際上戎人之中也分部族。這鐵牌上的戎語若是翻成咱們漢話那就是‘叱都’,料想這鐵牌原本的主人應是戎人叱都部可汗近親……這叱都部,據說是戎人大可汗叔父的母族,如今戎人大可汗繼老汗之位時曾經受到其叔父的阻攔和挑釁,若非大祭司支援,甚至不能成功。雖然如此,但大祭司本就只在大可汗之下,料想現在那大可汗的日子也不好過。”
衛煥身為衛氏閥主,雖然才名不如族中的衛師古那樣是海內聞名的名士,但論到知識淵博卻絲毫不亞於衛師古,連戎語戎人文字也有所涉獵。
其實這些衛長風往後也會要學,只是如今他還年少,經史未到精通,衛煥不欲他分心,這才不識得那鐵牌上的文字,此刻衛長風詫異道:“祖父,難道燎城之事,是戎人大可汗的叔父意欲迫大可汗退位所為?”這次州北大捷,戰果相對於整個大魏來說也值得一慶了,對大魏是大功,對戎人當然是損失慘重——戎人大可汗的地位既然不是那麼穩固,治下部族受了這樣的損失要求大可汗幫著出兵討個“公道”,大可汗若是不允,必然動搖人心,若是允許,大魏雖然日漸式微,可國祚尚未用盡,還不是戎人能夠大舉進犯的時候,即使大魏西面還有個秋狄也一樣……
如此戎人大可汗左右為難,自然就是其叔父的機會了……
衛煥讚許的看了眼孫兒,卻搖了搖頭,道:“這個還不好說,須得使細作用心探聽才能確認。我說這鐵牌來歷,卻是說宋含父子真是好大的膽子!”
衛長風若有所思:“州北大捷,原來真的有內情嗎?”他昨天和衛長嬴說起來時就覺得不對勁了,但到底年少,又是頭次遇見這樣的事情,到底有些吃不準。現在衛煥一說宋含宋端,等於是證實了他的猜測。
“豈只是內情?”衛煥冷笑著道,“原本以為宋含將自己的功勞分潤給其長子,以讓宋端向我家提親!不想這東西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奪了其他人的功勞貼給其子——難怪州北已經寧靖,宋含派了其子先回鳳州報捷,自己雖然率領大軍在後,卻藉口傷亡需要休整,不肯急行軍!本來我還道他想好生表現,恐怕如今是在盡力封口罷!”
他指著那鐵牌,“這東西自祭司處求得,戎人便一直貼身內藏,一生到死,都不摘下,隨同屍身入葬!戎人遊牧為生,不似我大魏子民定居一處,常年賓士馬上,為防這種重要之物遺失之後難以尋回,都是用極短極牢固的線縛在頸上,根本不能從頭上退出來!偶爾有留與後人的情況,但後人也會如此做!所以這塊鐵牌大概是斬首之後所得,若我揣測未錯,州北大捷沒錯,畢竟一部分戰果已經由宋端送回來驗看過,戎人形貌異於我中土百姓,不可能殺良冒功!但這大捷中有幾分宋含父子的功勞就很難說了……單這鐵牌,不是這次躥入州北的戎人首領,也是副將之流!斬殺敵首的功勞,宋含可全報在了宋端身上!這塊鐵牌如何會是根本沒和戎人交戰過的呂子訪轉交給你?!”
“敵首必是與呂子訪有關係之人所斬殺,至於說伏擊戎人的功勞是不是此人的也未為可知!畢竟斬殺敵首是驍將所為,我鳳州不乏有血性的男兒,可是能指揮伏擊戎人,這等帥才,卻不易得到了。我衛家當然是重帥才過於驍將!”衛煥冷聲道,“所以若伏擊戎人是宋含或宋端的功勞,也沒必要再去搶斬殺敵首的名頭……恐怕這兩件功勞根本就是同一人所為,宋含既然搶了他,索性都拿走!”
衛長風不想一塊鐵牌居然扯出如此多的事,不禁皺眉而嘆,道:“昨日我與大姐說起來也猜到宋端功勞有些問題,可鳳州乃是我衛家桑梓地,宋含父子居然膽敢做這樣的事情?他怎有這樣的把握瞞過祖父?”
“長久是不可能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