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世幀默然無語,透過半捲起車門簾子,眼睛朝外望著暮色中京城。
沈綰珠猶自興奮不已,王爺陪她回孃家,臉上增光不少,連她姨娘在沈府說話底氣都足了。
沈綰珠偷眼看看趙世幀,二人離得很近,她要好好把握這難得的機會,她慢慢移過去,貼近他身旁,趙世幀卻沒注意,沈綰珠把頭輕輕地靠在趙世幀的肩頭,溫柔嬌羞地叫了聲,“王爺,想什麼呢?”
趙世幀這次知覺,側頭看她頭搭在他的肩上,不覺皺了皺眉頭,沈綰珠看他沒動,又往他身上靠了靠,媚眼如絲,“王爺為婢妾屈尊降貴,婢妾感激不盡,婢妾得以侍候王爺,是天大的福氣。”
趙世幀身子往側旁閃了閃,口氣冷淡地道:“你祖父是先朝老臣,本王去道喜也是應該。”
他不想讓沈綰珠誤會,認為是衝著她去沈府。
沈綰珠看王爺往側旁挪了挪,聽聲兒不似很高興,就正了正身子,不敢煩趙世幀。
一眼看見車子裡炭火盆在趙世幀腳前,沈綰珠又裝作撥弄炭火彎腰探身過去,靠近趙世幀,身子故意來回挨蹭他。
趙世幀正色道:“車子裡太熱,把火盆挪一邊去吧。”
這句話,用意明顯,冷落厭煩,沈綰珠鬧了個大紅臉,把火盆挪過一旁。
趙世幀想問沈綰貞,想知道她在伯府的日子過得如何,直覺她過得不是很好,但看沈綰珠的樣子好像姊妹們不親近,恐怕也不知道多少,就忍住沒問。
英姨娘每天窩在炕上,迅速憔悴下去,整日頭不梳,臉不洗,春曉擔心,去請詹少庭,詹少庭冷言冷語卻不過來。
英姨娘休養近大半月,身子復原,這日,躺在炕上膩歪,心想春曉這小蹄子,這幾日總不在屋裡,看樣子不願意跟自己去農莊,英姨娘一想去農莊就懊惱,這一次若走了,只怕就回不來了。
一輩子老死鄉下地方,自己還年輕,正值青春,想想都覺可怕,左思右想,就起來打扮,小產後身子已復原,想待天晚,去外書房找詹少庭。
好容易盼到天黑,春曉連個影子都沒有,英姨娘就悄悄躲著人,去外書房找詹少庭。
一路沒遇見什麼人,到外書房門口,看裡面亮著燈,忙快步輕輕推門進去,就見秋霜一個在掃地,看她進來,待理不理的,英姨娘賠笑問秋霜,“二爺沒回來嗎?”
“沒回來,說是今晚不回來了。”英姨娘有點失望,無奈道:“二爺若回來,煩姐姐告訴說我來找二爺。”如今英姨娘已失勢,連二爺都把她厭煩,秋霜更是不屑理她。
秋霜敷衍地答應一聲,英姨娘就走了。
她前腳剛走,詹少庭便回來,門一響,秋霜以為英姨娘又回來了,頭也未抬,道:“不是說爺不回來了嗎?”
“你跟誰說話?”詹少庭問。
秋霜一聽動靜,抬頭看詹少庭回來,放下手中的笤帚,“是英姑娘來找爺,爺不是吩咐不見她。”
詹少庭厭惡地道:“再來就說我不在。”詹少庭想起她耍的小伎倆,就有被欺騙的感覺。
次日天好,英姨娘就出門口站一會,想起過幾日便去農莊,萬念俱灰。
冤家路窄,正趕上紅箋從院子外進來,紅箋自打知道英姨娘胎兒掉了,才敢出來,從前一個院住著,都是躲著英姨娘,怕她使壞。
紅箋一進院子,便看見英姨娘,想起她拿腹中胎兒陷害自己,氣恨不已。
紅箋走到院子中央,衝著英姨娘站的方向,大聲道:“玉兒,你看鳥兒高飛,那瞎家雀一撲稜,就摔下來,就像有些人不知趣,撲騰來撲騰去的,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英姨娘正心裡不自在,一聽她指桑罵槐,接話茬道:“瞎麻雀也比老鴰見天瞎叫不著人待見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