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停下來休息時,黝黑如墨的前方,忽地亮起無數火把,那場景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只參天巨獸,在黑夜中睜開了發光的眼睛,露出猙獰可怖的面容。
一座由標準統一、規格分明的無數戰艦組成的水上連城,就那麼突兀出現在船隊面前。
趙念慈等人只能看到,蒙了牛皮的高大堅固戰艦上,一隊隊荷甲帶弓的威武、神秘吳軍將士,正虎視眈眈的俯瞰著他們。
為首戰艦的黃旗下,身姿挺拔的孫儒正拔刀出鞘,眉目冷峻的向趙念慈遙遙一指。
霎時間,箭雨淒厲的破空聲響起,隱蔽滑過混黑的夜空,噼裡啪啦撞進趙念慈身後的船隊!
慘叫聲乍然接連響起,驚悸了秋夜冰冷的河面。
眾將士亂成一團,船隊佇列霎時混亂不堪,大大小小的船隻擠撞在一起,落水聲噗通噗通響成一片。
對於大多數將士而言,他們還不知道遭遇了什麼敵人,抬頭只能看見天上宮殿般的吳軍戰艦,和暴雨般不停傾瀉而下的利箭。
“敵襲!敵襲”
“是吳軍,吳軍水師,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我們怎麼辦”
“停船,快停船!”
“我們中伏了,快跑啊”
“將軍,將軍”
根本沒有水師戰力的船隊,面對吳軍精銳水師的襲擊,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很快就進入了自我毀滅的程式。
而這時,仗著自身戰艦的堅固,吳軍水師已經開始衝鋒——不,吳軍戰船一直在衝鋒,一邊放箭一邊衝鋒。對他們而言,眼前的船隊孱弱不堪,比綿羊還要脆弱。
事實上,這些雜船組成的輜重船隊,也根本經不起他們堅硬戰艦的衝撞。
“不要慌,不準慌,迎敵!各部不準後退,迎敵!”
吳徵一面大喊,一面看向趙念慈:“將軍,我們該怎麼辦?”
趙念慈站在那裡盯著吳軍襲來的戰將一動不動,渾身僵硬的如同一尊雕像,她雙拳緊握不停顫抖,臉色陣青陣白。
吳軍不是已經敗了嗎?不是被我軍殺得肝膽欲裂、連碭山都不敢守了嗎?不是一路丟盔棄甲、死傷近萬,僥倖才逃到蕭縣嗎?他們不是在蕭縣忙著加固城防準備死守,連我軍紮營都不敢襲擾嗎?
為什麼他們還能離開蕭縣到這裡向我們發動進攻?
他們怎麼敢?!
我還沒追上去將他們殺乾淨,報當日三名同門的血仇,他們竟然敢來主動出擊?!
孫儒那混賬不是隻會雕蟲小技,不是膽小如鼠,不是沒有任何大意志和大智慧可言嗎?
他怎麼還敢到本將面前來找死?!
趙念慈咬牙一把拔出橫刀,面色扭曲的向前舉起,瘋狂大喊:“殺敵!殺敵!殺淨這幫殘兵敗將!殺”
說著,她從戰艦上衝出,就要迎面去攻孫儒的戰艦。
吳徵眼疾手快,連忙一把死死拽住對方,“將軍不可!不可啊,將軍!”
他現在終於意識到,面對這樣意想不到的情況,趙念慈已經無計可施,只剩下不甘心的瘋狂。
趙念慈一把將吳徵推到一邊,舉刀指著高大戰艦上的孫儒,雙目通紅:“孫儒!你這狗賊!有膽出來跟我一決生死!你這陰險狡詐的賊子,你敢來嗎?!”
孫儒高居戰艦,不動如山,他看到了混亂船隊前的趙念慈,輕蔑一笑:“趙將軍,看來你不適合沙場征戰。到了戰場上,哪有雙方主將陣前單挑的道理?我看你還是回家生孩子去吧。”
“你”趙念慈一口氣沒提上來,忽然感到喉嚨一鹹,張口就是一團鮮血噴出。
吳徵見狀大急,連忙叫來親兵將趙念慈護住,“將軍快走,我來斷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