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和藹的婦人,只是眉間總帶著幾分愁色。因為她的丈夫剛死了,她的兒子又差五歲才成年,按照帝國的律法,這房子將暫時由孩子的叔叔接管。
那是個貪婪又卑劣的傢伙,一定會趁機將房子侵佔!
姬瑾榮見婦人愁眉不展,老僕和卡洛琳又不見蹤影,不由走了上去,說道:“夫人你好。”
那婦人如夢初醒。她打量著有些瘦弱的姬瑾榮,說道:“小先生,您這樣是不行的。雖然您在外表上做了偽裝,但您的言行舉止依然會洩露您的貴族身份。”
姬瑾榮眉頭一跳。
這婦人看出了他們的身份,卻還是收留了他們。姬瑾榮說:“夫人您真是個善良的人。”
婦人面帶愁緒。她說:“其實我並不能收留你們太久,很快地,這房子就會屬於別人。到那時若是起了爭執,那個卑劣的傢伙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姬瑾榮追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婦人如實相告。
姬瑾榮從婦人的話裡瞭解了不少關於這時代的律法。
這是一個十分可怕的時代,貴族和富人佔據了越來越多的土地和財富,貧民手中的一切一點一點被剝奪。更可恨的是,他們並不直接出面,而是透過制定一系列嚴苛而不合理的律法,搶奪貧民手中僅剩的那一點點土地和口糧。
貧民的日子過不下去了,只能賣身為奴,做起了無窮無盡的苦力活。而他們所獲得的,只有連肚子都填不飽的一日兩餐。他們的妻女會被奴隸主隨意侵佔;他們無權去反對。當他們失去了勞動能力,等待他們的只有飢寒和死亡。
黑暗籠罩在每一個貧民與奴隸手中。
像這位婦人,明明守著丈夫留下的房屋,自己卻無權保住它,只能眼睜睜看著它被丈夫的弟弟侵佔。若是對方仁慈,他們可以留在這兒住下去;若是對方冷酷點兒,那她只能帶著女兒流落街頭,將唯一有權利繼承這間屋子的兒子獨自留在這裡——至於她這個兒子能不能活到成年,誰都不會知道!
婦人面色慘然,竟嘆息著祈禱起來:“真希望自由軍早些來到這邊。”
姬瑾榮聽得直皺眉。
怪不得這帝國連都城都被人佔了,這些貴族做事也太沒腦子了,奪人妻女、奪人口糧,人家都活不下去了,難道還乖乖聽你的話不反抗?
難怪到最後誰都不敢當皇帝,只推了“原主”出去,準備讓叛軍將“原主”送上斷頭臺,消消這些奴隸軍的恨。
他這處境,危險啊。
姬瑾榮沒有慌亂。
他已經注意到卡洛琳和她爺爺在哪裡,結束了和婦人的對話,朝著磨坊走了過去。磨坊旁邊是牛欄,主人家的牛和卡洛琳的牛挨在一起,耷頭耷腦地吃草。
卡洛琳正費勁地推著磨,那老僕人在一邊加作料。安置好他以後,老僕人終於冷靜下來聽孫女分析利弊。他意識到,自己所會的一切在這時候顯得毫無用處,反倒是卡洛琳會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對他們陛下而言更有用。
沒錯,陛下。即使他的小主人只登基了三天,何羅堡就被人給佔領了,他的小主人依然應該被稱為“陛下”!
當然,老僕這要命的堅持已經被卡洛琳打醒。
見到姬瑾榮又進來,老僕又驚又喜。正要喊“陛下”,又被卡洛琳一眼剜了回去,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卡洛琳替老僕開口:“喂,現在是在逃亡,要是被人知道您是什麼人的話我們都會死!所以您自己想一個稱呼,我們平時就那樣喊您吧。我叫卡洛琳·羅伯特,但我現在是男兒身,你叫我凱爾就行了。至於我爺爺,你可以叫他羅伯特——”
姬瑾榮說:“羅伯特爺爺。”
老羅伯特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