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
餘元卜就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也不說話,一雙黑沉沉的眼睛裡頭似乎泛著泠泠的光。絕對強者的氣勢,若有似無的縈繞在身周。紀啟順不敢再貿然出聲,只得僵著身子立在那裡,承受著自家師父恍若實質的目光——不輕不重的從身上的每個角落劃過。
不知過了多久,餘元卜忽然嗤笑了一聲:“這就是你在忙的事務?”
紀啟順知道她指的是什麼,只得恭敬道:“是。”
餘元卜冷笑道:“丟不丟臉?”似乎看出了紀啟順的不解,她又補充道:“連承認恐懼的勇氣都沒有,丟不丟臉?”
紀啟順呼吸忽的一滯,而後垂下眼簾並不做答。
餘元卜收起冷笑,恢復了慣常的面無表情,口吻平淡:“我若是你,早就自絕經脈,無臉苟活於世了。”話畢,她乾脆利落的轉身離開,彷彿不屑再與對方多言。
紀啟順依舊沒有出聲,只是默默的看著對方因走動而飄飛的衣袂化作流光,頃刻間便在空氣中消散。旋即慢慢回身在桶邊蹲下,又一心一意的搓起了大米。面上平靜無波,毫不在意的模樣。揉搓大米的動作也依舊稔熟,只是這一捧大米,她竟然搓了足三刻鐘。
又搓了刻把鍾,手中的動作慢慢停下來了。她垂著眼簾,似乎在看水中自己的倒影,又似乎是在發呆。她鬆開手掌,那些被搓出溫度的米粒,便一顆顆落入水中,發出輕微聲響。
她手指微動,撩出一串小巧水花。倒影便支離破碎,片刻後又慢慢平靜下來,重新映出她肅容的面龐。她輕輕點了一下水中的自己,面上露出一個飽含無奈的苦笑。
她撐著膝蓋慢慢站直身,望向才鑽出地平線的太陽,嘆著氣問自己——怎麼就是這麼經不住激呢?
是的,餘元卜在激她。不然她這麼一大早跑過來,對她又是嘲諷又是不屑,還說什麼“自絕經脈”幹嘛?問題是——紀啟順還就真吃這套!
她把大米一點點瀝乾放到灶臺邊,走動間身上的袍子就變幻成了內門弟子的灰色道袍。她回到屋中取出第三爐的拿一瓶丹藥,在靜室中靜坐許久,怎麼也無法將心緒平復下去,反而愈漸焦躁起來了。
於是只得將丹藥往乾坤袋中一扔,去前頭搖光殿尋餘元卜了。二人在靜室坐下後,紀啟順照舊取出第一枚丹藥又將瓷瓶交給餘元卜,捏著丹藥卻怎麼也張不開口。
這回餘元卜倒不催她,反而閒聊似的開口道:“此物可是你的?”
紀啟順下意識抬頭望向她,就在此時餘元卜手中一道清光彈出,將丹藥彈入對方嘴中。被迫嚥下丹藥後,紀啟順滿面震驚的望向自家師傅,對方卻一臉平淡,好像方才的事情不是她所為一般。
過了一息,餘元卜忽又出聲:“你可是沒聽到我的話?”
紀啟順這才看到餘元卜攤開的手掌上有一枚四方的金屬塊,正是她在秘境中偶爾拾到的。因出秘境後便沒有再見到,所以她便一直以為此物丟失在秘境中了,沒想到竟然是被餘元卜舀去了。
思緒百轉間,她謹慎開口:“此物確是弟子在秘境中拾到的。”她並沒有直接說此物是她的,只說是自己拾到的。這樣即便餘元卜有意收去此物,也能更加名正言順一些。
然而餘元卜好像沒聽出紀啟順的話音似的:“恩,此物是在我帶你出秘境時發現的,因覺有趣便舀來把玩了幾日。前陣你諸事繁忙,便也不好拿此事擾你。現下正好有空,便與你說一聲,你若有急用我便還給你。”
紀啟順只當沒聽到她的諷刺,恭敬答道:“此物與我也無甚大用,且本來也只是我僥倖拾得,不可算是我的東西。師父若是喜歡,那便是師父的。”
“你到是會做人,”餘元卜嗤笑一聲,旋即又挑了眉向她發問,“你可知道此物的妙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