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生怕他們誤會,急切地解釋道,“他這幾日一直在老屋那邊照顧婆婆,我來孃家借銀子的事情,他並不知曉。”
陳氏的面色微霽,問道,“你想借多少銀子?”
沈春微微一愣,來的時候只是抱著試一下的念頭,畢竟她對自己的娘還是很瞭解的,幾乎沒人能從娘手中摳出一文錢。
她沒想到娘真的願意借,稍作猶豫後便不想放棄這難得的能夠幫到福德的機會,說道,“十兩銀子。”
陳氏的臉色瞬間黑如墨碳。
“送老四去書院唸書,一年的學費都才二十兩銀子,若是要在書院裡用餐,每個月還要另交二兩銀子得伙食費。”
“為了省下那每個月二兩的伙食費,書院離飲食樓再遠,老四中午都要走回來吃飯!”
“他這麼小的孩子都知道體貼家裡,你這一借就要借走十兩銀子!你當我們的銀子是大風颳來的嗎?我和你爹一年都不知道能不能攢下十兩銀子呢!”
沈老漢在一旁默默地嘆了一口氣,表情難得無奈。
“給老四的學費交了後,我和你娘身上也只剩下七兩銀子了。但你是我們的女兒,我們總不能不管你,便借你五兩銀子吧,剩下那二兩銀子我們還得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他扭頭對陳氏說道,“去屋裡取五兩銀子來。”
陳氏滿臉心疼,卻也無可奈何,做爹的都發話了,她這個做孃的要是再推三阻四,便顯得不近人情了。
她轉身回房,不一會兒便取出一包碎銀子,說道,“你自己數一數,看看夠不夠五兩銀子。”
沈春接過銀子,感動地說道,“等過年家裡的豬賣了,我便把銀子還回來,絕對不耽擱給四弟交來年的學費。”
陸煙兒不知什麼時候從自己的臥房裡出來,手中拿著一個錢袋子。
“大姐,鎮上花銀子的地方太多,我和相公沒攢下多少銀子,這裡只有十兩銀子,你們拿去先用著以解燃眉之急。”
陳氏眉頭一皺,伸手攔住陸煙兒給沈春遞錢袋的手。
“你們剛在鎮上買了府邸和下人,銀子都花光了!這些天好不容易才掙十兩銀子你就全部借出去,多少也得給自己留些啊!”
“若是春兒借的銀子是給他們自己花,我這做孃的二話不說就借了,可是她借的銀子是給徐氏那老嫗婆治病,我……”
沈春聽懂了孃的意思,不好意思地推辭道,“三弟妹,我再找別人借就是了,這些銀子你們自己留著吧。”
她一個做姐姐的,幫不到弟弟什麼忙就罷了,可不能再繼續拖弟弟的後腿了。
如今弟弟在鎮上做生意,還買了府邸,日子越過越好,她打心底為他高興。
陸煙兒仍舊將銀子交到沈春手中,對她說道,“現在相公不在這裡,但我相信他若是在這裡,也一定會支援我把銀子借給你的。”
“誰都有困難的時候,你一個弱女子,除了找孃家人幫忙,你還能找誰呢?在你遇到困難的時候若我們袖手旁觀,心裡也會過意不去,這些銀子你就收下吧。”
她對這個大姐的印象還是很好的,能幫則幫吧。
或許是愛屋及烏,她愛自己的相公,所以也愛相公的家人。
沈春的眼淚毫無徵兆地掉了下來,剛剛娘那樣用話來刺她,她都硬氣地沒有哭,可是三弟妹那句孃家人卻觸動了她,讓她心底委屈。
她一直都知道,女兒都是賠錢貨,就像徐氏那兩個出嫁的女兒一樣,她們出嫁之後便是夫家的人了,即便是徐氏癱在床上,急需銀子治病,她們也無能為力。
若是她們補貼孃家,勢必會遭到夫家嫌棄,覺得她們吃裡爬外,嚴重一些被休棄也無人覺得是夫家無情,反而覺得那樣養不熟的白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