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桃源村耕作的時候,我的思緒漸漸平復,想明白了很多事。比如說那個在天全南門附近給我通行腰牌的老者,我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他就是我的師伯——“風影”毛靜坤。那天我離開天全的時候,沒有騎雪千里,而是騎的從清風山上帶下來的黃馬,據謝無疾說這匹黃馬是他師父從給我師父的。那天毛師伯是來抓捕我的,並一路追到了城門口,在那裡看到了我,不過看到所追的逆賊居然騎著自己送給師弟的馬,而且用的是很正宗的清風派武功,便放掉了我,還給了我逃離天全的通行腰牌。不管怎麼說,我都要謝謝他老人家。不過如果毛師伯知道我把他的那匹黃馬用來耕地的話,肯定會把我罵個狗血淋頭。沒辦法,誰讓桃源村缺耕牛呢,只是太大材小用了些。
本來打算是幫張叔和齊琪播完種就離開桃源村的,但到了豐收的季節我仍然沒有離開,我已經決定在桃源村終老一生了,天下雖大卻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說實話,我還是比較適合做一個農民的,只是機械的重複某些動作,單純的體力勞動,沒有打仗時那種殫精竭慮、身心俱疲的感覺。我這個人有些謹慎的過分了,每次打仗都小心翼翼、提心吊膽的,生怕敵人使什麼詭計。做農民至少有這麼一點兒好處,不用像原先活得那麼累了。這種生活是我在清風山時最喜歡過的日子,沒有任何壓力,有近似無窮的時間可以揮霍。我現在過上了自己曾經所喜歡的生活,但並不幸福,因為我已經過不顧這種日子了,就像等死一樣碌碌無為的日子實在讓我覺得有些痛苦。
齊琪似乎對我的身世很好奇,經常問個不停。我也把自己十七歲前的事都說了,但卻對以後的事情閉口不言。沒辦法,那些事情都是田慕君經歷的,與我無關。大概是虛榮心作怪,我居然向齊琪問起她對田慕君的印象了,雖然自己已經不是田慕君了,但還是很在意他的形象。但齊琪卻告訴我她根本就不知道田慕君是誰,然後她又用十分誇張的語調問道:“田慕君是個大人物嗎?和我們縣的縣令比誰大啊?怎麼了?你認識他?”齊琪這麼一反問,我的虛榮心遭受了巨大的打擊,雖然沒有崩潰掉,但至少體驗到了一把石化的感覺。我那副可笑的表情大概也刺激了齊琪,竟令她對田慕君產生了興趣,從嚴明正那裡打聽出來了田慕君的資料,嚴明正是村子裡最關心時事政治的人,每次上鎮上去都打聽這些事的。
“田慕君是個了不起的大英雄吧?”在打聽完了以後齊琪試探的問我。這個答案還算是我比較喜歡聽的,在虛榮心稍微得到滿足後卻是一股莫名的失落,無論田慕君是個多麼了不起的人,這些都和我沒有關係了,我只是個普通的農夫而已。我平時很少主動談論某個人,尤其是很少說外面的那些軍國大事,這次提到了一個大將軍,實在有些不尋常,齊琪便把我和田慕君聯絡了起來,最後認定我曾在田慕君麾下當過兵,我不希望齊琪有進一步的聯想,便預設了。謝天謝地,由於我與傳說中身高兩丈、腰如磨盤、長相威武、眼如銅鈴的田慕君形象差了不止一點兩點,她才沒有把我和田慕君本人聯絡起來。
由於張叔家和齊琪家實在離的太近了,我和齊琪的來往實在很頻繁。別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很喜歡和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說話的。接觸了這麼久,齊琪並不是像我想象般的那麼老實,她挺喜歡作弄人的,確切的說只是戲弄我。不知道怎麼的,我並不反感被她作弄,即使看出了她的把戲,也會裝作不知道,還是一如既往的往陷阱裡面鑽,然後就會做出一副捱整後手忙腳亂的窘樣。每當這個時候,齊琪就會笑的很開心,用她的話說就是“不欺負老實人那欺負誰去啊?”
老實人?我實在沒想到自己又被貼上了這個標籤,一下子又想起了雲君送給我的那個“好人”的稱號。對這種稱號我實在有些無可奈何,我內心深處對這個世界有種濃郁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