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語,而是十分誠懇地做了一頂極正義極光輝的大帽子,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新聞畫面中,麥德林議員在誠懇地稱讚帕布林議員,環山四州罷工的民眾們在流著淚稱讚著麥德林議員,議會新聞發言人在沉重稱讚聯邦民眾的成熟理性,京州工商聯合會在稱讚聯邦議會終止聽證會的英明,有專家學者在稱讚聯邦商界在此次紛爭中所表現出來的立場,聯邦政府某部委在稱讚學界人士在此次風波中所展現的客觀表現……
所有人都在互相讚美祝福,這是一個團結的聯邦,完美的聯邦,有人勝利,但沒有人失敗,有人退出,但沒有人退步,卻已經沒有人想起掀起這場風波的首都日報編輯部,司法部麥德林專案小組的探員,還有那些遠自S2青龍山而來,卻成為了小丑的反政府軍證人們。
許樂又點燃了一根菸,下意識裡回頭望去,冬林掩映,草坪深處,有飛簷烏瓦白雪隱現其間,那便是流風坡,聯邦上層人士聚集之地,而他身處之地卻是憲章廣場,聯邦民眾最熟悉的地方,兩地相隔極近,所代表的階層或者說世界,卻是截然不同,天差地別。
往後行去,他便是聯邦最年輕的中校之二,果殼最年輕的一級技術主管,日後註定將要成為總統的邰之源的親密夥伴和下屬,擁有一個東林孤兒怎麼也無法想像的明媚將來。往前行去,他便是聯邦逃犯,憲章局通緝目標,或在黑暗中隱藏一生,或馬上死於槍下,孤家寡人,怎麼也看不清楚將來的兇險道路。
許樂是塊石頭,對於他來說,這種選擇並不是一件難事,事實上他今天來流風坡之前,便已做出了自己的決定,即便靳管家遞過來的資料夾是那樣的沉重,那樣的令人震驚,挖出了他最大的秘密,可他依然不會有絲毫畏怯,大不了換了頸後的晶片,遁且逃之,殺且伐之,繼續一個小人物的執著。
然而……維哥兒在遙遠的百慕大,在對方的控制之下,僅這一條,便註定了他此時只能在雪後長椅上沉默抽菸,而無法做出更直接的反應。
菸頭插入雪中熄滅,六七根菸頭整整齊齊地插在他的腳邊,他依然沒有想清楚,煙抽多了便沒有什麼滋味兒,只有令人心焦的焦糊味道,他眯著眼睛,看著廣場並不多的人群,偶爾動念:罷了罷了,在聯邦社會這個龐大的陰影面前,再做任何抵抗,實在是沒有太多的意義。
事實上從知道張小萌還活著,整整騙了自己一年後,他便已經累了,什麼事都不想理。在嚮往平靜穩定的集體無意識下,已經沒有人再關心麥德林專案的真相,沒有人願意記得臨海州暗殺事件和環山四州演唱會恐怖事件裡的無辜死傷者,既然這個社會是如此的善忘,他又何必記得?
然而憲章廣場那邊走來了一群人,這群人年齡不一,有男有女,穿著厚厚的衣服,手裡捧著蠟燭,舉著約摸半米見方的幾張照片,人數很少,看上去稀稀拉拉,沒有任何氣勢,和前些日子圍堵司法部大樓的喬治卡林青年軍比較起來,這些示威的人群顯得十分勢單力孤。
人數很少的示威隊伍很沉默,大概他們自己也清楚,在當前的社會環境中,自己這些人堅持相信的東西,不為絕大多數人所願意看到,他們舉著的圖片很小,遠遠看著有些模糊,但許樂能夠看清楚,圖片上面寫著演唱會恐怖襲擊事件中死者的姓名。
其餘幾張圖片上,是孩子的臉,這幾名去看偶像演唱會的孩子,死在了坍塌的看臺之下,冰冷的身體被挖出來後,緊閉著眼睛的稚嫩臉蛋上滿是黑色灰色的塵土,長長的睫毛安靜地搭著,有幾根卻已經斷了,有死青,有蒼白,卻沒有孩子應有的紅潤,因為他們都已經死了。
沉默的遊行隊伍走了過來,許樂沉默地看著,然後站起身來,掏出了身上的現金,放到了募款箱中,同時與隊伍中的領頭者說了幾句話。
麥德林議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