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常說上天不公,現在老天爺終於公平了一次,這就是帝國遠征軍屠殺聯邦平民的報應。
許樂如此想著走出房間,抬頭望向灰濛濛夾雜著怪異閃電的天穹,看著那些剛剛飄落的雪花,眼睛眯了起來。
因為冰川融化,億萬噸流凌裹挾著無數冰塊巨石樹木甚至是沉重的機甲殘骸狂暴南下的同時,也帶來了寒冷的低溫與相對溼潤的空氣,在這個季節本來絕對不應該下雪的新丘空港,居然……下起了雪。
“我在東林從來沒有見過雪。”
許樂眯著眼睛,望著飄舞著的茸茸雪花,發現雪花因為火山灰的關係變得有些灰黑,頓了頓後繼續說道:“所以每次看見很乾淨的雪時,心情總會變得很愉快。我剛才忽然想到,如果東林也下雪的話,一定也是這種灰雪,你不知道我們那兒的灰有多大。”
“我一直都很奇怪,老闆你明明是上林人,只是在東林當了兩年的蹲坑兵,但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都更像是一個東林人。”
白玉蘭用兩根手指夾著煙,深深吸了一口,目光穿過不停飄蕩的髮絲,輕聲疑惑說道:“難道那些著名的石頭礦工對人行為方式的影響力真有這麼大?”
許樂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天空裡的雪花出神。
家鄉的人們都沒有見過真正的雪,鐘樓街的咖啡店老闆沒有見過,穿長靴裸著長腿的漂亮女警沒有見過,他死去多年的父母沒有見過,噢,妹妹先藝更沒有見過。
不能講述自己對父母妹妹、對故鄉、對童年的思念,這種強迫甚至讓自己都有些淡忘,這是許樂逃亡生涯中最難以接受的事情。
蹲在地上的白玉蘭抬頭,看著許樂臉上那絲少見的追憶惘然神色,沉默片刻後,輕聲細語說道:“白澤明一直最喜歡捕捉這種鏡頭,如果這時候他在這裡,一定會興奮異常。”
紀錄片《七組》已經拍攝完畢,製片人兼導演兼客串記者兼旁白的白澤明早已經離開,回到了S1首都的金星製片廠中。聽到白玉蘭的話,許樂這才想起此事,如今身邊沒有那個陰魂不散的攝製二人組存在,居然還真的有些不適應。
……
流凌固然壯觀,但看的多了還是會無聊,尤其是帶著緊張恐懼的心情觀看,對於心志堅強的職業軍人,都是一種巨大的折磨,只有那些真正的學者研究人員們,一直無比亢奮,在觀測間裡尖聲叫嚷,要知道不是所有的學者,都有遇見三千年一次難得景象的機會。
這是一種真正學術界特有的氣質味道,許樂其實和這些研究者們有很多共同點,然後在枯燥的等待時間中,卻無法像他們一樣進行長時間的觀測記錄工作,因為他是新十七師的副師級幹部,必須組織留守軍官的學習。
無論是新十七師還是鐵七師,無論是地面留守部隊還是太空裡的艦隊,此時此刻所有的指揮官們,都認真地聚集在一起,每天準時檢視另外兩顆淪陷星的戰報。
他們在看一位真正軍事家的天才指揮。
西林鐘瘦虎,在人們慣常的目光中,是一位性格沉鬱暴烈的獨裁者,是七大家家主,是橫跨軍政兩界、割據帝國一隅的大人物。
軍官和民眾們敬佩他率領西林軍民與輪戰部隊抵抗帝國遠征軍十餘載的苦功,對他的軍事指揮才能卻少有具體評價,這一點和那位少卿師長截然不同,甚至因為某些流言,眾人對這位聯邦前線總司令的能力一直有所懷疑。
這些無視與懷疑,隨著西林老虎再赴前線,親自指揮勝利軍事行動最艱苦的收尾工作而瞬間停止。
在163和3320星系中,面對著帝國遠征軍最強大的力量,這頭老虎猛然爆發出了全部的光彩。聯邦集結的大兵團,在他的指揮下變成了所向無敵的鐵流,淋漓盡致地展現了驚人的戰鬥力,用一個又一個